“看到了”。半晌后,韩约道:“有些事勉强不来的。”
“我偏要勉强呢?”秦渊靠近了些屏幕生硬道。
韩约低低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秦渊看了韩约一会,蓦然想起了韩父看韩母时不加掩饰的鄙视与闭眼转头时的不屑和随之而来长长的叹息声,吃人一样的恶相,只是因为韩母没有明白他语无伦次的话,真的很影响心情,他泄气了,说:“兄弟,你属实有点苦呀!”
学习完后,韩约抬头看看秦渊,然后低头,又看看秦渊。
秦渊不做声,韩约久久无言。
秦渊温声道:“你是有心事吧,和我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呢。”
韩约长出一口气道:“环境造就人才,打铁还得自身硬,这两句话都有几分道理。”
“你觉得人的家教重要吗,父母长辈对孩子有很大的影响?”
秦渊思考后回道:“重要,看一个孩子的言谈举止,就可以大概看出他父母的影子。”
“父母的言传身教在孩子幼年时期肯定重要,有大影响。”他不知道韩约为什么说这个,等着韩约解惑。
韩约道:“溯本清源,才有可能对症下药,我试过,徒劳而已。”
这一刻,他终于卸下了心防,对秦渊说起了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的话。
“老人无德,孩子们遭殃。我爷爷从小丧父,母亲也去世的早,家里穷,没有人教育他。奶奶年轻时候好像脑袋好像出过问题,蛮横不说理,他俩育有一子一女,我爸不会说好听话,他们就喜欢能哄住人,嘴甜心苦的女儿,我爸成年以后才发的个子,13岁的时候就被他爸指使下猪圈,又深又大的坑,去出粪,只有一个发小见到了去帮他,这或许是他喜欢交朋友的原因之一吧。”
“爷爷从小家里就穷,没有家教,也没被人教育过,吃了饭用屋子里吊的门帘擦嘴,喜欢吸烟喝酒,我奶奶说他看见酒比看见亲爹还亲,不顾家,自己在外面吃吃喝喝,和我奶奶的沟通方式就是破口大骂,他们两个爱吵架在这条街上的街坊都知道,这样条件下成长大的我爸,在这种环境的熏陶下,你就想吧。”
“我姥爷,也就是你们说的外公,他是长子,不被父母喜爱,父母给老二老三盖房子,就是看不上他,不给他好脸色,脏活累活都让他干,我姥姥生了我妈妈后,怀着我舅舅就被公婆扫地出门了,三双筷子三双碗就把我姥爷一家打发了,肚子里的不算人数,可我姥爷是孝子,孝顺出了名的,老二老三最后露出真面目了,显得我姥爷更可贵了,他们才来往频繁起来。”
“我姥爷勤劳能干,自己白手起家,特别宠我妈,管的也严,我妈没有谈过恋爱,亲戚介绍,和我爸认识了一个多月就结婚了。”
“婚姻一定要慎重,怎么认真对待都不为过。”韩约缓了口气,喝了点水。
韩约今天的坦诚出乎秦渊的意料,信息量太大,秦渊消化着。
韩约放下水杯接着讲述:“我爸妈结婚以后有过几天幸福生活,据我妈说,我爸那时候温文尔雅,完全不像现在这样,我妈还以为他没有脾气,我姑姑从我妈进门开始就不叫嫂子,和我奶奶苛待我妈,横挑鼻子竖挑眼,动辄打骂,说要给我妈立规矩,呵,我爸婚后出过事,事情很小就是赶上了特殊时期,也是让朋友坑了,那时候我妈刚怀上我姐姐,和我姥姥姥爷商量要不要离婚,他们觉得如果是大事肯定得离婚,最后决定等我爸几年,我妈在婆婆家被虐待,就回了娘家,我姐姐就是在我姥爷家长大。”
“我爸回来后,刚开始就不好好着,后来在我姥爷的牵线下,有了项目,有钱就学坏,我爸竟然在外边找女人,厮混,那个女人说她怀孕了,那时候我还小,我爸失心疯要和我妈离婚,我妈肯定不离,亏妻百财不入,很快,我爸那出了意外,来钱的路子断了,那个女人比我爸大得多,本来就是图钱,骗我爸说她要回家了,就失去联系了,所有人,就连我奶奶都在劝不要离婚,他成了穷光蛋,还是变了心的男人。”韩约眼中复杂,秦渊看不懂。
韩约继续说道:“他虽然缺少担当,可他如果完全无视自己的责任,并那么去做,我有什么办法呢,有钱时承担了我和姐姐的饭费和学费,这就不错了。”
秦渊没有打扰,知道韩约是在安慰他自己,韩约平稳呼吸,调整好情绪接着说。
“我姐姐小时候在家就没吃过早饭,奶奶不管,那时候我妈怀着我,生下我后,月子里身体虚弱,大年初五,都下午一点多了,我妈叫我奶奶说怎么不吃饭,我奶奶说他们已经吃过肉饺子了,把我妈给忘了,然后给胡乱包了几个素饺子给我妈吃,饺子里还有小鸡蛋壳,我只说这一件你就知道了。”
韩约感慨:“我妈很不容易,很伟大,也需要被关心,家庭主妇是一种处境,不比上班轻松,很多事经历过才知道,如此方能真正体会到那种心情,琐碎之事太耗费精力,让人心累,还被人说不干活,后来我妈做了点小买卖,也有了收入,一个人无论男女,经济上必须独立,才有资格谈论人格独立,如此方不必仰人鼻息。”
秦渊颔首赞同。
韩约道:“我妈心直口快,心眼好,对我爸一直没得说,已经做到极致了,他还不知足,他的亲妹妹对他又如何,养病的时候来过几次?我真是不理解,为什么无论我爸怎么打骂她,她也对我爸好,我大了后,她的重心才有所向我转移,小时候,家里穷的没钱买菜,就剩几块钱了,我爸说去买烟,我妈就去了,我就是吸二手烟长大,所以我厌恶烟,我爸喝了酒就不是他了,丑态百出,我也厌恶酒,我特不明白的是,我爸挣了钱自己都挥霍被骗了,二十年来家里没有变化,更破旧了,我妈基本没有买过新衣服,过分朴素,过分节俭,到底是为什么?”
“现实已经证明,我妈可以陪他共患难,他有一点钱就可以抛妻弃子,只顾自己,苛待妻子,我妈是吃了无悔药了吗,贤妻良母也莫过于此了吧,为什么?”
韩约更像是问自己,秦渊道:“因为爱情?”
韩约不屑道:“纵有爱情,也早就消磨殆尽。”
沉思后,韩约道:“我姥姥姥爷煤气中毒,在医院我爸妈去照顾过几天,可还是相继离世。”
“可我妈也照顾过瘫痪的爷爷啊,奶奶都不管,出去厮混,在外边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说瞎话,最后出走。”
“我爸出过车祸,我和你说过,没说的是,我爸脑袋里有出血点,当时没有检查头,后来生病检查才知道。他越来越暴躁,或许和这也有关系吧,可这也不能成为他随意打骂妻子的原因啊,对别人也不这样,有病更要静养,够迁就他了,还要怎样,火气怎么这么大,我妈也有心脏病,没嫁过来之前健健康康的,她受气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