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淞回到东京,一跃成为礼部侍郎。
这位礼部侍郎主持此年的春闱,成为这一年的“主考官”,将作为登科学子的“座师”,桃李天下。
这位年过六旬的老臣多喝了两盏酒,意外现自己曾经在凉城见过南康小世子。
章淞坐立不安,几息便走;又有几位大臣离席,江鹭片刻后,亦寻借口随大流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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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淞用了“醒酒”的借口,支走所有服侍的宫人,在一静谧宫舍中坐立不安。
他知道南康王小世子代父来京,为太子祝寿。
但他不知道,南康小世子江鹭,和他两年前在凉城程段两位老将军麾下的一位小将,长得一模一样。
那小将并不显山露水,可眉目端华宛如小神仙。没有人会错认容色过人的郎君,于是章淞见江鹭第一眼就胆寒,快将江鹭与两年前的凉城事变联系在一起。
这可不好。
当年的人应该死光了才对。
所有人死光了,章淞才能心安理得地当好礼部侍郎,在东京过得风生水起。如果有凉城的“死人”想翻案,想查真相,今日许多人的平静日子都要没了。
何况那个“死人”是南康小世子。
南康王势力不小,小世子位尊至极,想要查的东西,旁人很难拦住。
不行,不能让江鹭翻出当年的事。
章淞在宫舍中徘徊数圈后,下定决心,悬腕握笔,俯于桌案前,开始书写一封弹劾——
弹劾南康王府,弹劾南康小世子。他要编造严重的罪名,譬如“圈地”,譬如“贪腐”,譬如“叛国”……
但是他又生怕这些罪名过于无稽,反而为自己招惹祸事。于是写了一半,章淞又持笔凝滞。
章淞喃喃自语:“若是小世子死得人不知鬼不觉就好了……”
身后传来年轻而清寂的郎君声音:“怎么死得人不知鬼不觉?派杀手,遣刺客?还是想办法放一把火,烧死他?”
章淞猛地回
头,看到横梁上跳下一位郎君。
那人风神秀慧,眸若点漆,金玉其身。
章淞脸上肌肉颤抖,反应过来后瞬间要张口呼救,却见江鹭手一抬,一股劲力朝自己冲撞而来。
章淞被冲得撞到檀木桌边,一口气喘不上来,现自己已经不出声音。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朝他走来的江鹭。
江鹭扣住了他脖颈,垂下眼看他:“我有几句话和你说,章侍郎莫要大呼小叫,否则……我也很想杀你。”
未及弱冠的小世子说话平静面皮文弱,只是扣着他咽喉的手用力。江鹭就那么看过去,章淞才恍恍惚惚想起来:
南康王也是军功
累累啊。南康王的儿子,功夫又岂会差?
章淞目光浑浊,闷闷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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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淞哑穴被解开。
他是六旬老人,心里知道喊救命没用,宫人救他可能不如世子杀他更快。
但他想他未必危险——这是禁苑,这是太子的宴席上。江鹭岂敢杀人?
章淞慢慢平静下来,沙哑着声音:“真没想到,南康王不把你留在江南杀海寇,反而把你送去凉城。南康王不会和边北大军有什么交易吧?朝廷最忌讳这些武将勾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