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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青荞（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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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雀鸟互相依靠着立在梅树枝头，连着几日的好天气将青琊城的积雪化了个干净。

从清晨开始，柳府上下忙作一团，只因昨夜老爷突然下了令，今日要在府上宴请贵客。

柳夫人早年重病去世后，柳方不曾续弦，他父母又去得早，府中诸事皆由看着他长大的丁管事操持。

屋内，柳方被院里的动静惊醒后从床榻上起身，他没有唤服侍的丫鬟进来为他更衣，反而对着床头的红纱轻唤一声：“窈娘。”

话音刚落，那软帐中竟伸出一双芊芊玉手来，柳漫桃上身只着藕粉色绣花肚兜，听见柳方唤她后才抻了下身子缓缓起身。

她先是为自己披上一件薄衫，再顾不上旁的，拿起一旁丫鬟们昨夜便备下的月白色长袍便走向前去替柳方更衣。

柳漫桃是几日前回的柳宅，柳方亲自带了车驾上门接她。曹夫人早看不惯柳漫桃，见柳方来接，自是高兴的不得了，想着那狐狸精终于不再缠着她儿子，人顿时也有了精气神儿。

玉州当地风尚，男子爱蜂腰，不少文人才子都好在腰间加上护腰，将自己的身段凸显出来，柳方本就是风月场上的好手，对这种事自是不能免俗。

柳漫桃取来牛皮束腰，为柳方穿戴好后，双手攀上对方的胸膛，“义兄，今日来的究竟是何方贵客，值得义兄如此郑重相待。”

柳方未入不惑之年，年轻时又生的风流潇洒，天生一对含情目，也曾迷倒过青琊众多女子。

他伸手将柳漫桃圈入怀中，声音中也有着藏不住的喜悦：“窈娘啊，朝廷交代下来的五千匹绢布总算是有了着落，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我自是喜不自胜。”

柳方将脸埋进柳漫桃肩颈，呼吸着她颈窝传来的阵阵芳香。那年万春楼百花宴，柳漫桃一曲《离歌》艳惊四座，深深惊艳了柳老爷，豪掷万金将她带回柳府，相处间又知佳人之脱尘，较他几近溺死在温柔乡中。

若说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便是将那一纸药方献给曹洲堂，以至于后来对方的“强取豪夺”，而他作为一介商贾，不仅敢怒不敢言，甚至还要赔上笑容，亲自将人送上门去。

不过，现下所有困扰都烟消云散，曹洲堂死了，窈娘回来了，那五千匹布的事有着落了。柳家的祖坟冒了青烟，还要继续保他百年荣华富贵。

怀中的柳漫桃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她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仰头看向柳方：“哦？奴家依稀记得义兄为绢布的事愁的头发都白了几根，不是说派了人到周边几成和邻州收丝都没成吗？竟一夜之间就解决了……”

柳方心情大好，加上他本来对柳漫桃就好脾气，这下更是耐着心同她解释：“你对万安城的崔家可有印象，昨日崔家的少东家递了拜帖，说是他手中有一大批生丝急需脱手。”

柳漫桃坐在妆奁前，柳方就站在身后为她梳发，二人面前的铜镜映出柳漫桃略带疑惑的神情：“崔家？我记得之前义兄派人去寻过他们，那位崔老爷只说爱莫能助，怎么今日崔家少东家手中又突然多出大批生丝来？”

柳方笑笑，拿出一支玉簪为她插上：“不是他，他只是充当个中间人。崔公子在永州有位远方亲戚，这姑娘家中本是做生丝生意的，老天无情，她父兄接连亡故，叔伯欺她一介孤女，竟要将这位崔姑娘家产占去。崔姑娘性情刚烈，孤身带着库房中的货物前去万安投奔崔公子，想央他将这批货尽快脱手换成白银存入钱庄。”

他顿了顿，又拿出碳条亲自为柳漫桃描眉：“崔姑娘情急，卖给我的价格几乎低于市价三成！这么算下来，中州那边交代下的事非但不是烫手山芋，到我手中还有些盈余，竟成了一件美差！”

柳方正澎湃的说着，门外丁管事前来通报：“老爷，贵客到了。”

丁管事的声音略微卡了壳，咳嗽了下才继续说道：“府衙那位齐大人也来了。”

*

齐渚、崔琬并着化名为“崔盈”且易容过的姜执盈一道入了柳宅的正厅，却见迎面走来的除了柳方还有不该出现在此处的曹洲堂妾室——柳漫桃。

柳方二人向齐渚行过礼后，柳漫桃笑的灿烂，先声开口询问道：“今日怎么没见齐大人身边的那位白姑娘跟着一道？”

她边说着，目光从姜执盈的脸上扫过。

齐渚咳了一声，“她忙着发放赈灾粮的事，今日没空过来。二夫人若是想念白姑娘了，本官回去后一定转达，要她改日来拜会二夫人。”

他把“二夫人”这三个字咬的极重，让柳方有些难堪，只得略显不悦的打着圆场：“多日未见小妹，在下自作主张去曹府接了漫桃回家小住，让齐大人见笑了。”

齐渚忙摆摆手，脸上堆了个似是而非的笑：“哪里，柳兄兄妹二人感情甚笃，让人羡慕。实不相瞒，在下家中有位小师妹，出了远门，三年都不曾给家里写过一封书信，教本官这做兄长的心中不是滋味，只得感慨，女大不中留啊……”

姜执盈自进门起一直将心思放在柳漫桃身上，不知对方为何会出现在此，陡然听见齐渚借机“指桑骂槐”，忍不住伸腿轻轻踹了下他那条还没好完全的腿。

齐渚吃痛，却咬紧了牙强撑着未表现出来，脸上仍是挂着风轻云淡的笑容，旁人都未曾觉察到姜执盈小小的报复。

柳方请齐渚上坐，对方执意不肯，他一介平民自是不敢于有朝廷特使在的坐在首位，干脆将最上首的位置空了出了，领着柳漫桃坐至齐渚对面。

丫鬟捧着酒壶前来为他们面前的酒杯一一斟满，姜执盈未端起酒杯便能嗅到其中的醇香，此时柳漫桃笑吟吟开口道：“这是家酿的青荞酒，诸位贵客尝尝。”

柳方更是直接，端起酒杯要敬对面三人：“齐御史是蔺阁老得意门生，此番在玉州做成了一番大事，回去后定是加官晋爵，这第一杯酒，在下敬齐大人，望齐大人在阁老面前为在下美言几句。”

说完，他便将自己杯中的青荞酒一饮而尽，在场所有人的酒水皆出自同一酒壶之中，见柳方率先饮下，齐渚不好推据拒，只好也饮下杯中酒。

“崔家二位小姐公子雪中送炭，解了柳某燃眉之急，第二杯敬二位！”

姜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