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在客栈前停下,卫姝瑶下了马,任凭谢明翊打横抱起她,由他抱进了屋里。
跟在后面的罗淮英和梁锦面面相觑,看见对方眼里的欲言又止。他二人奉命前去追捕宁王,却因出了岔子,让宁王侥幸逃脱了。而卫鸣也彻底消失不见,那厢是彻底搞砸了。
虽说谢明翊一下了马,二人便战战兢兢禀报了这件事,可是谢明翊恍若未闻,只斜睨了他们两眼,一语不发,便抱着卫姝瑶走进去了。
罗淮英和梁锦皆是脊背发凉,不知谢明翊等会儿会如何动怒。
罗淮英先回了神,看见卫姝瑶那般模样,思忖了片刻,吩咐人先去请大夫来。
他犹豫了一下,又拉住了正要进去的梁锦。
“个中细节也不必急着现在说,让殿下先歇息会儿。”
他摇摇头。
梁锦望着紧闭的房门,心想此次设局功亏一篑,主子不知要发多大的脾气。但他也不敢这个时候触霉头,只得跺脚,去外面小院等着云舒回来。
进了屋里,只有两个人。
来的路上,卫姝瑶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起初她也担忧,因为自己兄长才让谢明翊错失了捉住宁王的良机,会不会更激怒他。
然而真正到了他发怒的前夕,她心里却莫名平静了,好像知道他为何生气后,笼罩在心头的雾气霎时散开,思绪也松弛了不少。
只要知道为什么生气,总还有得救嘛。
谢明翊将她放在榻上,后退了两步,双手抱胸,斜靠着床柱,垂眸不语。
走了这一路,卫姝瑶身上的衣裳已经干了大半,只余了一点湿冷。可她还是觉得后背发凉,大约是染了风寒,怕是夜里又要高热了。
她拽了拽被子,将自己裹起来,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谢明翊仍旧没有看她,面无表情。
卫姝瑶抿了抿唇,望着他先开了口。
“我脚扭了,外面的大夫也不便看这个……殿下能帮我接骨吗?”
闻言,谢明翊终于凉凉睨了她一眼,没应声。
卫姝瑶犹豫了一下,掀开衣襟,慢慢翘起小腿,露出一双红肿的小脚。她肌肤雪白,娇嫩的脚背上割了好几道口子,如红绳缠绕了几圈,伤口四周都泛着红。
卫姝瑶咬着唇,俯身下去,轻轻戳了戳肿高的脚背,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高兴吗?”
谢明翊嗓音淡淡,忽然呵笑了一下,“知道你兄长还活着,而且投靠了宁王,心情如何?”
“是不是,后悔没跟着宁王走啊?”
卫姝瑶抬起眼,眉心拧成一团,嗓音软绵地说:“怎会呢,若不是殿下赶到及时,我早就摔断脖子了。”
“啧,不是说你兄长和宁王并无勾结么?”
“早先遇到了宁王,也不吭声?”
他忽然抬腕,从袖子里将那块碎成两半的萱草纹玉佩,用力掷了过来。
“呵,定情信物也给上了。”
玉佩溅在卫姝瑶的裙摆上,水渍洇透了她的衣裳。
直至谢明翊走到角落里,卫姝瑶才反应过来,听着他的脚步声,循着他的背影望去。
谢明翊在洗手。
他修长白皙的双手浸在水池里,反复搓洗手上的血污,一点一点,洗得很认真。
卫姝瑶抿了抿唇,抖了下衣裳,把玉佩抖到床底下去了。她又缩了缩腿,蜷缩得更紧了一点。
卫姝瑶勉强扯起唇角,努力笑了笑,再小声诚恳道:“我不是故意瞒你,我也不知那人就是宁王,本来想和你提这件事,可后来出了案子,你又忙于公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