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妤终于清醒过来,她抽回手,她往后缩,宋景文的手就往前伸,指尖与指尖轻撞,如两块冰撞击玻璃,在心里叮当一声响,然后彼此都呆在那里,保持着刚才那个指尖相触地动作。
“小五,我有愧于你,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能过得更好。其实,我也配不上你了,你是纯洁的女人,而我,早已污秽不堪。”宋景文缩回手,他早已不是守身如玉,面对岑子妤,他只有惭愧。
特别是一想到,为了能抢回岑子妤将她真实身份告知她,这个举动,疯狂又极不负责任。
是他害得岑子妤陷入两难境地,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也是他,害得岑子妤身体出了状况,至今不能恢复,而他,又得到了什么,除了赎罪,宋景文想不到别的办法。
岑子妤也缩回手,藏在口袋里。这个姿势很怪,也很防备。隔着一张桌子,仿佛银河,浩翰星空也容不下他们的过往,更容不下宋景文爱她的那颗心。
如果是错误,终将是错误。如果不能在一起,终将还是要分开。命运天注定,爱情冥冥中早有安排,无论谁,都是一颗模子,你可以任性地跳离原来的位置,最终,还是回到既定的轨道。
这是宋景文这几天的心得,与世隔绝之后,他想得透透的。如果当初他能想得这般明白,他便不会回到A市,不会再发生这么多无法弥补的事。
“小五,我想求你一件事。”宋景文说:“我母亲,是她的错,但能不能请看到她已经年老的份上,放过她。”宋景文怕岑子妤不同意,又说:“我知道,你在闵先生那里替我求了情,所以我才安然无事。如果我还在外面,我多少能保我母亲平安,但现在,我谁也顾不上了。小五,我母亲错了,她也是个彻底的失败者,请你放过她,以一个胜利者的态度,高贵地放过她吧。”
岑子妤咬牙,说:“闵先生找她麻烦,与我无关。”
宋景文颓废地低下头,他欲言又止。
岑子妤又说:“你还有艾达和艾米,你忘了?相信,凭着她们的力量,足以帮助她,你又何必来拜托我。”岑子妤看着脚尖,保持缩背勾腰的样子,“她们对你忠心,你还担心什么。”
“她们……唉。”宋景文说得无奈,“自从我进来后,她们就慌了神。周崇仕的人在找她们的麻烦,她们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了我母亲。至于帆茹……”
张帆茹,宋景文对她的心态很复杂,想痛痛快快的不管,做不到,管,又对她充满了怨恨。而岑子妤对张帆茹的态度就很纯粹,与我无关,冷眼相看。
岑子妤冷笑,“艾达和艾米的能力我见过,她们一定会平安无事,所谓的自顾不暇,无非是她们的说词罢了,当真想帮,还有帮不了的?”岑子妤笑意渐深,“她们不过是太喜欢你了,在为你鸣不平,才不肯管。”
这事,宋景文岂能不知。要让女人忠心,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爱你上,有了爱情这层关系,就会像一道道锁扣,将彼此扣住。
艾达和艾米对宋景文,既崇拜又热爱,宋景文有本事,掌握火候,将彼此的关系保持在一个温热的状态。她们爱他,舍不得离开,心甘情愿地跟着他,为他卖命。
宋景文见岑子妤迟迟不肯答应,便不再开口求她。
五分钟过去得很快,眼看岑子琛就要进来,岑子妤忽然问他:“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
宋景文望着门,沉沉嗓音里全是内疚。“和韵还好吧。”
“她要出国,只有这样,才能与你断干净。”岑子妤就是要跟他提邵和韵,因为他欠她的。
“请帮我跟她说声对不起。”
“还是不说的好,免得她有记挂。”
宋景文点头。
这时,门锁在响,岑子琛要进来。
岑子妤突然瞪了宋景文一眼,“你是怎么知道我在生病!”宋景文愕然,没有回答,眼看岑子琛半边身体进来,岑子妤提醒他,“我生病的事,不许告诉别人!否则,你母亲的事,我不会管。”
宋景文点头。“我从你的世界里消失,你就会病好的,放心吧,我永远都不会纠缠你。”他这话,带着安慰的性质,但岑子妤已经无暇去听,她规矩地站起身,等岑子琛进来时,她已经恭敬地站在桌旁,目光冷清,平静如湖水。
岑子琛淡淡地扫了一眼,他这个,从不浪费时间,
自然也没有废话。“谈好了?”
“嗯。”岑子妤抢先回答,“大哥还有事吗?我这里结束了。”
“我还有事,你先出去。”岑子琛径直坐下,与宋景文面对面,波澜不惊,倒像是在谈判,要据理力争,还要不着痕迹地给对方一点甜头,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岑子妤出去,关门时,有意留了一条缝。她听到岑子琛厚厚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是大伯的儿子,一定要振作,否则怎么对得起他。”
宋景文沉默,那样子,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由着岑子琛骂。这倒也不像他平时的样子,这让岑子妤充满疑惑。
岑子妤还想听听,罗宋已经走过来。岑子妤无奈,只好合上门缝,假装刚刚出来,与罗宋打了声招呼后,一起在车上等岑子琛。
大约过了一刻钟,岑子琛出来了。他的脸上,全是挫败。
岑子妤知道,他们这两个男人都不是吃素的,个个都脾气倔,只有指挥别人的份,哪有听别人安排的好性子。岑子琛与宋景文谈,岑子琛是钢钉,宋景文就会变得棉花,如果是邵和光,恐怕就是口香糖,反正,钢钉是不可能顺利地钉在上面。
“大哥。”岑子妤刚开口,岑子琛就吩咐罗宋直接把他们送回到岑家老宅。回去的路上,岑子琛阴着脸,风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