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蜜心头胡思乱想片刻,强自按下心神。
无论如何,这是她和谢知让的事情,暂且还轮不到外人来管。
她自己得先稳住,不能事情还没发生,就让外人看了笑话。
于是她浅笑道:“任大夫人不说,我倒还忘了。我既是宁安侯府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世子夫人,是得了诰命的三品淑人,我若要摆架子,诸位怎么不同我行礼呢?”
任大夫人面色一僵,渐渐敛了笑意。
姜蜜笑容更甚。
“我本不想以势压人,可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便要好好摆一摆这世子夫人的架子的。任大夫人,你该配合我才是呀。”
再是不甘心,在祖宗礼法面前,她们也该低头。任家的几位夫人不情不愿地给姜蜜行礼。
“任大夫人,你年纪比我虚长几岁,本该比我更明事理才是。可你做的这些,桩桩件件,实乃糊涂得很。”
“其一,小公公在这边炙肉,孩子们聚在一起,本就是一人分一点尝尝鲜。既是分到我家婉姐儿碗里的,那便是我家婉姐儿的东西。”
“是你家孩子二话不说便上来抢,我家婉姐儿不肯,你们倒一通训斥。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若不然你们任家也别姓任了,全都改姓强盗好了。这天下之物,统该都是你们家的。”
这话说得不客气,任家几位夫人听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边上围观看热闹的人都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其二,我同我家世子的亲事乃陛下御赐,世子敬重我,也感念陛下恩情,又怎会休妻另娶?那岂不是对陛下的大不敬?”
“没影儿的事你也敢在这里瞎说,既是损坏我家世子同王姑娘的清誉,也是抹黑我谢家在陛下眼中的形象。”
“任大夫人,难道你是对我夫君心怀不满,想故意坑害他不成?”
但凡是扯到皇帝头上,没有谁是不害怕的。更何况还有谢知让那尊煞神,任家几位夫人一时吓得冒出冷汗。
任大夫人捏紧帕子,竭力保持镇定,虚张声势道:“你……你别胡说八道!我们对谢指挥使……敬重都来不及……怎会不满?”
姜蜜知道他们敢这么对谢婉,不过是以为谢知让对她不闻不问,她自己又不会告状罢了。
早先谢知让确实不怎么去搭理谢婉,可也容不得外人这么欺负她。
姜蜜继续开口警告:“我夫君同先世子手足情深,婉姐儿作为大哥的血脉,由不得你们这么作贱。倘若你们任家再借着长辈的名头来欺负婉姐儿,我家世子可没我这么好讲道理了。”
话全叫姜蜜说完了,任家几位夫人站在原地,如芒刺背。
她们正要走,却被姜蜜叫住。
“你还想如何?”任大夫人恼羞成怒。
“如何?”姜蜜冷笑,“做错事情,难道不该和苦主道歉吗?岂有一走了之的道理?”
任二夫人愤愤甩袖,“叫我们给她道歉?她也不怕折了寿!”
“有我家世子撑着,什么牛鬼蛇神敢折了婉姐儿的寿数?几位夫人尽管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吧。”
“你别太过分了!”
“既然觉得我过分,那便去请世子来评评理好了。”
见姜蜜寸步不让,任大夫人面色几变,终是低下头向谢婉道歉,还压着几个孩子同她说对不住。另几位夫人见状,也纷纷低头认错。
谢婉看着这些曾经打过她、骂过她的人此刻同她道歉,哪怕知道她们心不诚、意不正,压在谢婉心头多年的大山还是在顷刻间轰然倒塌。
她抓紧姜蜜的手,并没有接受她们的道歉,只是往姜蜜身边靠了靠。
她才不要原谅她们,全都是坏人。
她只要她的三婶婶。
姜蜜摸摸谢婉的脑袋,拉着她的手率先离去。
回到屋子,姜蜜先是把谢婉牢牢护在怀里的那只碗拿出来,而后带着她洗净手上油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