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妆是早起化成的,到了现在也没怎么花,所以莲枝也就只是简单的用脂粉铺了铺,又补了些口脂而已。
莲枝从首饰妆匣里拿出了头饰,一副碎玉制成的头面镶嵌上金珠,轻轻的戴在了禾绾的头上,又为了呼应,搭了一直玉簪。
无意间,莲枝瞥见了妆匣里放着一只镯子,仿佛是今早虞氏赏的那只,还和卫玉荣是一对的那只。
莲枝将手镯拿了出来:“小姐,这只镯子您要怎么处置,奴婢瞧着这镯子的成色当真是极好的。”
禾绾接过,拿在手中看了看,成色自然是极好的,镯子的翡翠是绿莹莹,晶莹剔透的,让人看上一眼仿佛就觉得静下心了,这镯子的外面的金丝,更是华贵,竟用细细的金丝勾勒出莲花的模样,一般的师傅是没有这样的技能,定是出自宫里的技艺精湛的老师傅的手。
禾绾将镯子交给了莲枝:“果然是好东西,虞氏也真是下了血本,就放在库房里吧,一会儿将库房的钥匙就交给元宝,让他打理库房。”
莲枝明白接过了东西,看了看镜中禾绾的装扮,觉着小姐已经很美了,可还差了差了些东西。莲枝将耳坠从妆匣里拿出,本想服侍着禾绾戴上。
看着莲枝拿出耳坠,禾绾不知怎么了,鬼使神差的想到了魏祈,想到了在卫府时,他临走前说的那句,不要再戴了,把你耳朵都坠红了。
“莲枝今日就不戴耳坠了吧。”禾绾说道。
莲枝没细想,就将耳坠放了回去,小姐说不戴那就不戴喽。
果真,这么大的日头真的没有人出来,就算有那么几个来来往往的人,也是冰室的小太监端着冰往各宫送冰呢。
反正没有几个人,禾绾也不急了,莲枝撑着伞,用香扇扇着风,慢慢悠悠的走着过去。
禾绾的椒房殿里太子殿下的太和殿本就隔的不远,而凤鸾殿与太和殿几乎是相挨着的,所以禾绾也没走几步路就到了。
凤鸾殿的年头有些远,里面住了多少位太子妃,后来成了皇后的有多少位,长眠于地下的又有多少位,连它都数不清吧。上一位住在这凤鸾殿里还是二三十年前,后来新皇登基,便也搬到了皇宫里。
莲枝扶着禾绾走了进去,凤鸾殿里陈设与禾绾想的有些不同,原以为凤鸾殿多年无人居住,会破旧不堪,谁知陈设虽然有些破旧,但是殿内倒是十分干净,看着像是有人来打扫一样。
禾绾原以为她的上林苑已经很好了,结果与这凤鸾殿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凤鸾殿里,上好的白玉石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檀木雕刻而成的屋檐上凤凰展翅欲飞……
饶是禾绾已经想好的凤鸾殿里的华贵繁荣,可当真的亲眼看到,却还是被震惊到。
禾绾被一旁的屏风吸引,屏风上的修的是一只展翅飞翔的凤凰,绣娘是下了功夫去绣的,凤凰翅膀上的羽毛都是一根一根的。
禾绾看着屏风出了神,不知怎么了,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摸了摸凤凰的眼睛,说来也怪,这屏风上的凤凰整体给人一种温婉和顺的气息,唯独到了眼睛这里变得狠厉了起来,让人看着不太舒服。
莲枝平日里绣过不少东西,也觉着这幅屏风怪怪的:“小姐,这幅屏风好奇怪,它的眼睛怎么是这个样子。”
禾绾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或许只有这宫殿的原主人,当今的皇后娘娘才知道吧。
“莲枝,咱们回吧。”
刚出殿门,莲枝扶着禾绾,两人沿着来时的路线准备回宫。
还没走两步,迎面就遇上一人。
“妾身奉仪卫氏见过殿下。”禾绾屈膝行礼。
“不必多礼,起来吧。”魏祈依旧是淡淡的语气,不过清冷的风眸望着禾绾似乎与往日有所不同。
禾绾看着魏祈,身上穿的是太子的朝服,已黑色的布料为底,绣上了杏黄的龙纹,这身衣服将魏祈的温润遮了几分,多了几分狠厉,但将他衬得更像一位未来的君主,让人不刚多看。
“这样热的天,人人都恨不得抱着冰窖子在宫里,怎么就你不一样,在这里做什么。”魏祈目光柔和的望着禾绾,打趣道。
禾绾第一次听殿下这般打趣自己,就算禾绾的性子再老成圆滑,可根子里,也就是个年方二八的小姑娘。
一阵红晕悄悄的爬上的禾绾的耳朵,禾绾应声回答道:“今早去了虞良娣哪里,请了安,见过了各位娘娘,回去睡到了午膳时候才醒,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就出来走走。”
魏祈抬头环顾四周,看到了凤鸾殿,便明白了禾绾所说的出来走走。
“进去看过了?”魏祈望着凤鸾殿问道。
禾绾听到魏祈的话愣了一下,随即小声说道:“看过了。”
魏祈低头看向禾绾,禾绾今早去向嫔妃们请安的时候,穿的是册封的服制,颜色老气难看不说,穿着身上还闷热难耐,回到宫里就脱了下来,现下穿的是用银纹蝉纱丝缝制的,玉绿暗花细丝褶缎裙,最适宜夏日穿了。
魏祈勾起唇角:“以往的妃嫔入宫,都会来凤鸾殿看看瞧瞧,若是有人问起,也只是说随便走走,无意来到这里,像你这般会主动承认的,你还是第一个。”
禾绾额间被莲枝描画了莲花钿,两侧留了些许青丝,楚楚动人,她却犹不自知的颦笑咬唇:“凡为世间人,都想站在最高处,若是没有机会成为,便是看上一看,念上一念也是极好的,只可惜大多数的人都只是把这份心老老实实的揣在肚子里,然后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