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沁送走何霜降,笑着回去,她声音大,隔着远也能听见,何霜降耳朵好,自然也听见了这番话。
“我爹向来心善,也不苛待下人,因此我们府里下人没大没小惯了,原以为像几位姑娘似的大户人家规矩多呢,不想比我家还心善,丫头也能同姑娘们坐上首”这几位姑娘不喜她,她索性也不装了,横竖以后也不同她们过日子,面子情罢了。
“你!”那戴金簪的一看就没什么脑子,心里想什么面上都显出来了,被她的话气到了,伸手想上前推搡,这颇有恼羞成怒的意思,倒是边上这位一直不露声色的姑娘,将人拉住了。
“是我的不是,只是在府里单跟这丫头关系好,这回竟忘了提,倒叫姐姐你误会了”这姑娘不似前头那个,看着有些本事,心思也重。
“姑娘说哪里的话”周元沁唤丫头们摆好茶,自然而然揭过这桩事。
大中午正热着呢,何霜降坐在骡车上,热的一头汗,本想回去拿东西,想了想,转了个头,往药馆去了。
谢明远看她送个东西送一上午都不见人影,这会儿人回来了,还没问出了什么事,却被这丫头拉到骡车边上
“你说……这巴豆……人吃一些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第六十九章跟人打赌
“你要做什么?”
“你只回答我就是了”她要往酒里头搁点巴豆教训教训她们,那几个姑娘讲话忒毒,还是周元沁性子强些,若是搁一般面皮薄的姑娘身上,早被气倒了。
见她不愿说做什么,他也就没问了,总之这丫头胆小,不敢真生出什么事儿“这巴豆是有些效用,不过见效慢,且剂量不好把控”
“啊?那什么药见效快?”她特地去药馆要了巴豆粉,打算过会儿掺在酒里头。
谢明远笑着从柜台后头摸出一包药粉“这原是走镖时拿着防身的,你拿去玩吧”
“你什么时候将这些东西藏到铺子里的,我竟不知道”她若哪日不知道,当糖粉吃了岂不是……想想就腿软。
喜鹊跟燕子俩人将装了果子汁、果子酒的壶全搬上车,何霜降又在其中一瓶里撒了些粉末,做了个标记,心满意足盖上壶盖,拉着骡车去知县府里。
苏州那边一共来了三位姑娘,还跟着一堆丫头婆子,先前上桌吃饭的那丫头这会儿也在伺候众人。
何霜降叫周元沁身边的丫头将车上果汁果酒搬下来,其中一壶加了料的也混在其中。
因怕天热这冰块化了,所以将那些冰块一齐放在框里,再置了层铁板封起来,最上面才放酒壶,这一来冰化得慢,二来被冰镇了以后才好喝。
那几个姑娘瞧着车里白花花的冰块,颇有些惊讶,饶是她们家,也只有祖母房里供冰块,她们几个姑娘只能吃些带冷气的果子罢了,哪会像这样,连车里都铺着冰块。
大姑娘心里都羡慕死了,面上却不显,依旧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何霜降低声告诉周元沁不要喝酒,周元沁没多问,应了下来。
将白瓷碗里干净澄透的碎冰块倒进那加了料的酒壶里,晃了一下“几位姑娘怕是没喝过我这酒……”
“哼,好大的口气,什么酒我没喝过?”戴金簪的女子就是大姑娘,不论旁人说什么,都要顶别人一嘴,显得自个儿最有本事似的。
“姑娘还真别说,这就您真不一定喝过,姑娘们也都尝尝,是取了荷上水,融了梅间雪制的,十分难得,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却有些寒凉,身子好的人方才受的住,不然只怕要跑肚”
这姑娘抢过她手上酒壶,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其他几个姑娘中午都喝了不少,这会儿都要了果子汁,何霜降也没闲着,拿装果子汁的酒壶,给众人皆倒了一杯。
周元沁喝了杯葡萄汁儿就没再喝了。
几个姑娘都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喝完口齿留香,这葡萄汁里竟还放了桂花蜜。
“姑娘们今儿中午没吃饭,这冰凉的果子汁儿可不能多喝,省的跑肚儿”
另两个姑娘听了都歇了,偏大姑娘不管不顾,一杯接一杯整整喝了一小壶酒,也幸好这果子酒不烈。
何霜降心里还奇怪,难不成谢明远给的药没甚效力,这老半天了,这大姑娘还好好坐那儿喝酒吃点心呢。
话还没说完,只闻见一阵臭气,刚想看是哪儿传来的,就见大姑娘面如土色,十分不自在的领着丫头往茅厕跑。
下剩两个姑娘面面相觑,中午被大姑娘裹挟着,饭菜没吃几口,这会子不敢喝酒,都是喝的果子汁,这一来果子汁也不敢喝了,虽然还馋,但是更怕丢人。
这会儿挑刺的人跑的不见影,留下的几个姑娘内里不知道,反正面上还算和睦。
“周姐姐莫要生气,我姐姐她说话惯会得罪人,我替她赔个不是”
“姑娘说的是哪里的话,我可担不起”周元沁懒懒挽了挽耳边垂下来的头发,来的三个姑娘,一眼瞧去没一个好惹的。
大姑娘嘴毒,现下遭了报应,二姑娘笑里藏刀,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被她使了绊子,三姑娘从头到尾都不说一句话,不过她可不信这位是什么好人。
“往后咱们都是一家人,周姐姐你这会儿忍一时就过去了,往后嫁给大哥哥,便没气儿受了。不似我跟三妹妹这等姨娘生的好欺负,大姑娘是府里正经夫人的宝,性子难免娇纵些,惹人嫌也是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