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走了,今年一过,又长了一岁,往后都要平平安安的”说着递了个小木盒给她,看着盒子有些旧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你也平安”或许是瞧着不甚贵重,何霜降并未推辞。
她一家都是外来户,本就不受待见,如今进城开饭馆发了笔小财,不少人都瞪着眼睛想找茬,不过一家人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大哥在县老爷面前也的脸,旁人想胡乱造也没的说。说是这样说,还是得小心为上,若真叫那些长舌妇抓到什么把柄,她饭馆恐怕也开不下去了。
晃了晃盒子,里头也不知道是什么,回去再打开看看。
一进村就能感受到四处都是年味儿,丫头小子四处乱跑,也没人管,因为过年不兴骂人。
何家自然也在忙活,张氏炸了鱼丸肉丸藕丸,几个盆装的满满当当的。他们家过年不用跑亲戚,除了冷清些,也能省不少事。
先回了自个儿屋子,里头跟她走时没什么分别,不过墙面重新用白石灰刷了,原先那些污迹没有了,也比之前亮堂不少。
何霜降打开那盒子,里头有个不知什么材质的小铜人,下面有个钥匙般的东西,试着拧了一圈,并没有打开什么,反倒叮叮当当响起了声音。
捣鼓了半天,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不过那声音听着好听,盒子虽然旧了,却被保存的极好,没什么破损,边边角角也都干干净净的。
年三十下半晌,祭过祖,也就开始准备年饭了。今年家里添了新人,菜做的也风声,明年小侄儿出世,又能添一口人。
一家人吃饭不讲什么规矩,将桌子做满就是,何大牛跟张氏照例给几个孩子包了压岁钱,何大郎跟黄氏本不想收,又拗不过自己亲爹娘,只好收下,又拿出两个红包,递给何大牛跟张氏
“爹,娘,我都大了,哪还跟个孩子似的要压岁钱。您也收着我给的,去去邪祟!”
何大牛跟张氏笑得见牙不见眼,自认是儿子孝顺,乐呵呵收下了。何大郎又摸出几个小红包,给何霜降还有石头,至于他自个儿娘子,给了两个,还有一个是她肚子里娃娃的。
黄氏收下也笑,又从荷包里摸出几个包好了的红包
“爹,娘,我自嫁进来没受过苦也没遭过罪,咱家是顶好的人家,老人常说做人要惜福,如今我可不就是有福气的,也想着这福气长长久久的。因此,今儿下晌特地找了吉祥如意的银锞子,用红纸包了,也想着能压去小人邪祟,保佑咱们来年平平安安。”
一人一个,何大郎也想要,叫黄氏瞪了一眼,手又悻悻收回去了,一家人齐齐笑出声,黄氏这才红着脸,将荷包里剩下那枚银锞子递给他。
今年过年家里有烟花,说是苏州伯府来人给周知县送年礼,其中就有烟花,知县又给了一些给何大牛。
过年能买几串爆竹的都是富贵人家了,何况是烟花。何家也没人放过,因此何大郎抱着去了河边,那儿有水,人也少。
今儿晚上得守岁,因此大家都闲着,也有几家男人凑在一起打叶子牌,输赢都是小钱,图个开心。
中秋那会儿城里不知道谁家放烟花,她听见声儿时出去已经晚了,就见到一闪而过的红光,还不知道这烟花到底是怎么个样子呢,值得许多文人做酸诗。
一大家人都站远远的看,何大郎也没怎么见过,拿着火折子的手还有些发抖,点了几遍没点上。
等何大郎在那边喊点着了,何霜降才紧了紧头上的绒帽,又捂住耳朵。
声音很响,不少人以为出了什么事儿,都出来看热闹,再就是接二连三的响声,抬头一看,巨大的烟花在天上散开,红红绿绿,再没比这更好看的了。
村里人到了这边,才知道原来是何家在放烟花。
先前还当是贺家呢,他家老三今年中举,可不得放点烟花好好庆贺。
不过也不知道这何家是赚了多少钱,如今连烟花都随随便便点掉了,那边何霜降还在问
“大哥,不如把剩下一个也放了吧,我还没瞧够哩!”
本来是打算元宵放的,不过何霜降初七初八就得回去收拾店了,还不一定能看见。
“行,叫石头把那一个也拿来吧,一齐放了,也给今年开个好头!”
边上不少婶子赶紧将人拦住“等一会儿!可别急着放!我去叫我家娃娃也来看看”
何大郎也不急,反正这看烟花又要花钱,多等一会儿也无妨,只叫那些小孩走远些,莫要叫落下来的灰眯了眼。
一家传一家的,没一会儿,这河边上就围了不少人,几个孩子太小,坐在大人肩上,瞪着眼瞧热闹。
何大郎有了经验,也知道那烟花引子长,能燃好一会儿,这才放心大胆的点了,再慢悠悠退到黄氏身边,搂着她的肩膀。
何霜降跟石头互相看了一眼,都笑。
一共响了十声,烟花都是红的或绿的,瞧着分外喜庆。
烟花散尽,一群人又嘻嘻哈哈聊了好一会儿,这才各回各家,晚上过了子时,还需放开门炮,有钱人家炮竹声音就长一点,穷苦些的人家,炮竹就响两三声。
这开门炮一般人家都得放,寓意给一年开个好兆头,往年何家就是那响个一两声的穷苦人家,一挂鞭炮剪成好几段,祭祖完年都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