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傍晚,灯火通明张灯结彩,一派喜乐祥和的景象,村民们全都拎着酒壶聚在一起,来恭贺村里小寡妇的儿子中了会元。
一圈接着一圈的好听话说下来,女人们到底还是舌底发酸,嫉妒地撇撇嘴,低声道:“十四岁过会试拿了会元,十八代祖坟冒青烟的事,让这小寡妇家赶上了。”
李大狗是个修鞋的,喝多了酒,大咧咧道:“黎渟家这小儿子可真是了不得了,才十四岁吧,竟然就中了举。”
旁边的刘二胖拍了他一下,斥道:“什么都不知道就少胡说八道!人家嵇子温十二岁就中举了,如今中的是会元,再过两年可就是状元了!”
偏远地区的小村子,村民们对什么举人会元根本不了解,但说到状元郎,那就是家喻户晓了,听说最近新任的首辅大人就是位金科状元。
这下,女人们就更酸了,凑到一块继续嚼舌根。
“等考上状元了咱们全村都跟着沾光,那可是由皇帝亲自接待,多大的殊荣,祖坟都得冒青烟不可!”李大狗拍拍腿,大着舌头道:“当初在私塾我就觉得这小子聪明稳重,日后必成大器!”
“大狗你快闭嘴吧,当年就你欺负子温欺负的欢,小心人家考上状元,第一个找你算账。”
村民们听了,立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看,小寡妇出来了。”
“还叫什么小寡妇,那可是日后状元郎的娘亲!”
黎渟从房子里走出来,推开篱笆门,手里捧着酒壶,步伐轻盈地穿过院落。
她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似乎只有二十出头,然而已经二十□□了,甚至完全看不出已是十四岁孩子的娘亲。
只见她一身素软纱衣披在肩头,眼神温柔澄澈,带着少女的纯真。
隔壁李婶原本还在嚼舌根,见她出来,忙笑盈盈地道喜:“恭喜啊,儿子中了会元,离金科状元可就不远了。”
黎渟也不是没听到她们的闲言碎语,只是听多了,实在是懒的计较,只展颜温柔一笑,对她谦虚道:“说笑了,子温哪有那个福气。”
黎渟本以为,儿子中个经元,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还从未想过他能抱一个会元回来,现如今再考下去就是殿试了,她心里既高兴,又忐忑。
毕竟子温年纪小,太出风头又没个靠山,容易遭人嫉妒甚至陷害。黎渟心里头很不踏实。
“子温去哪了,怎么不见他出来吃饭?”
问话的是嵇子温的同窗少年,和儿子差不多年纪,声音还稚嫩,黎渟把酒壶放在桌上,眉眼抬起看了看村口,回他道:“一早就去了镇上,说是有位官员要见他,到现在还没回来。”
少年疑惑道:“是哪位官员要见他?”
黎渟:“子温没说清。”
那少年点点头,手托下巴,兀自分析道:“能下来镇子里,定然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您莫要担心了,子温大概是有什么别的事耽搁了。”
黎渟嗯了一声,朝他温柔笑笑,然后将喝光的酒壶撤走,一路送回了屋子里。
过了不知多久,客人们已然把肚子吃的滚圆,却还是等不到嵇子温回来。
他们大多也就是来蹭个酒,也不是真要看会元,吃饱喝足后,拍拍屁股离开了酒席。
客人们说说笑笑地没走出多远,便听一声清脆的喊声:“娘亲!”
是嵇子温回来了。
黎渟和众人闻声看去,嵇子温看见了黎渟,扬起手来,远远地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