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把手伸到身后,一咬牙□□了那峨眉刺,顿时鲜血如注,直溅到水眉脸上。那温热的血叫水眉颤栗,铁锈的腥味唤醒了她那惨痛的记忆。
“世子爷!”有侍卫上来扶他,他苍白着脸,低着头几乎要靠到水眉肩膀上,摆摆手:“先扶镇西王,唤大夫来。”
“是…”
荣凤卿被人架进去了,水眉刚要抽身离开,就被人扯住衣角,血气越发肆虐的萦绕着她。
他低笑着,眉宇间有化不去的冰霜,映衬着他苍白面容分外羸弱凄美,声音发颤别样凄楚:“可怜我给你挡了一刺,扶我进去罢?”
话音未落,少女已低头经甩开袖子,跑两步去帮着前面,她扶着他的胳膊,然后回头,不看顾廷:
“世子爷金枝玉叶,水眉低贱如何敢扶?”
水眉承认自己没良心。
荣凤卿为了她正面受敌,胸口中毒针,顾廷为了她腹背受敌,中了峨眉刺。
她若有良心,就该磕头谢恩了吧。
可惜她没良心了。
她只有荣凤卿了。
顾廷愣了一瞬,手不觉捏住车架,手上青筋隐隐可见。他低眼看地上血迹狼藉,笑了一下,走进门去。
吱呀一声,厚重的大门被关上。
地上尸体,依旧保持着眼珠圆瞪,血丝布满几乎裂出来,直勾勾的盯着远去的顾廷。然后被人拖走,打扫干净血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
“这儿景致颇好。”
水眉低头走着,冷不防那人跟上来,不紧不慢的离她三两步,甩也甩不掉。
她懒得抬头看,这些东西看一遍她伤心一遍,他何其残忍,把自己锁在这里整整八年?骗她师傅说她死了,她没有了身份,仿佛一个幽魂苟活人间。
“把王爷搬到到此间来。”
水眉进了屋子,脚踩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上,她忽然愣住了。
这勾金绣花草的地毯,不是第八年顾廷才买回来的吗?
她环顾周围陈设,历历在目如她死前模样,雕梁绣帐银镜锦屏,乃至于衣架上的衣裳,都是她死前所着那套!
“水姑娘怎么了?面色似有不善?”
“没有…”
“徘徊映歌扇,似月云中见,相见不相亲,不如不相见。”
顾廷轻咳一声道:“这房子是顾某为一故人所造,夜夜入梦,却不知身在何方?”
“是嘛…”水眉垂下眼帘,好在大夫来了救了这尴尬局面。她跟进去站立床头,看着大夫为荣凤卿取针去毒,思绪却远了。
莫非顾廷也重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