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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页(第1页)

梁元星特意提太子想必又发生了什么,只是这次不同以往,竟然不像以前那般怒气冲冲地直接讲出来,元星说完话竟显得有些别扭。虞秋烟有些好奇,便问:“太子怎么了?”梁元星皱了眉,有些纠结,几度看过来,又别开脸。“怎么了?连见我都害羞。”虞秋烟打趣完,过了一会,见她依旧没出声,敛了笑意,担心道,“还真发生了什么?”“没——”梁元星小声道,“我是觉得不好意思……先前我听你的,直接去问他为何送我那匹马,他说见我喜欢,便真心地想送我一匹小马,叫我不要多想。”“这阵子我同他见得次数多了,他年纪虽轻,却极为稳重,且为人温和,宫中那些繁复的典制礼仪我记不清时他还会提点我。”何止是温和,简直可以称作贴心。就连梁元星自己都觉得拿不出手的字,他看完也能夸上两句。太子还说他以前看过她批注的兵书,觉得甚为有趣。这阵子与他相处,元星都觉得如沐春风。她在家中虽备受宠爱,但也常常被说教,就连梁元朗都故作老成,仗着早出生一会会就摆出一副大兄长的模样说教,她对此向来有些反骨,总喜欢和梁元朗对着干,好看看他发怒的模样。反倒是太子这样,不停的夸赞叫她有些不好意思。两人有一阵子没见,虞秋烟便同梁元星寻了处食楼慢慢叙话。梁元星只大致讲了几句同太子相处的细节,虞秋烟听完便忍不住笑。梁元星和太子的婚事是圣上的旨意,圣旨已下,既无力改变,她只希望元星能开心一些。如今这样见她和太子熟悉起来,总比先前那般一个人胡思乱想好一些。察觉到虞秋烟打趣的眼神,梁元星转了转眼珠子,轻咳了一声,继续解释道:“我给他讲哪个梨园的戏曲好,哪个巷子的酒香,他都能听得津津有味。他虽是太子但我觉得他没怎么见过世面。”她这话说得看似贬低,实际上语气却透着一股莫名的骄傲。“那太子殿下真幸运。”虞秋烟附和道,“能和我一样,认识你这个见多识广的人,也算见世面了。”梁元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是你会说话,太子殿下有时候虽好,但有时候却还是——”她顿住了,本想说有些讨人厌,可又觉得这样说太子不好,想了半晌点了点脑袋道,“有些没分寸。你可知我今天在宫中量完嫁衣尺寸,他说什么?”回想着太子的语气,梁元星继续道,“他说我长高了,长胖了,竟然还笑着对尚衣监的人说‘女大十八变,嫁衣做完至少三个月,可别到成亲的时候穿又不合身了’。”“他怎么不说他自己,他还小我两三岁呢。我看他才穿不上……”梁元星小声喃道。虞秋烟笑得合不拢嘴:“你连这个都要和他比么。”“你还笑话上我了,今日就算不在路上遇到你,我也是要去寻你的。过阵子,太学要比武赛马,官员之女也能去看,太子前些日子便邀请了我,我娘都应允了。不过,我可不想和太子一块儿去,到时候你陪我。”虞秋烟点了头,两人说了会话便散了。街市上人流如织,尤其食楼对面的西施豆花和街尾的糕点铺都卖得极好,远远便排起了一串队伍。小丫鬟眼巴巴地瞧着,虞秋烟拿出银两便将她们打发开了去。-回府时已经有些晚了。落日余晖,残阳西照,青石板路上几只扑腾的影子划过。没一会扑翅的声音又安静下来,只留树影静静地投在瓦舍之间。虞秋烟朝王府一角望去,几只白色的信鸽歪着脑袋伫立在屋檐一角,脑袋蜷进白色的身体里,几乎与檐角的瑞兽融为一体,似乎在打盹儿。她仰着脖子抬起手,看了一会儿。“王妃?看什么。”丫鬟见她忽然停住,问起来。“那是王府的鸽子吗?”虞秋烟指了指,那只鸽子展翅扑棱棱地盘旋起来,仿若受过驯化仿。戚九抬眼一看,点头:“那些是术尘养的驯鸽,王妃还没见过他吧,他和我兄长一样,都是王爷身边的人,先前王爷派术尘出府办差,想来是近日回来了。王妃,怎么了?”术尘……虞秋烟有印象——那个在前世使了计策叫她入酒局替启言挡刀的人。那个时候虞秋烟一不知启言身份,二不知启言的本事,只以为术尘是启言的下属,在外替他料理生意。那时,她还真的听信了术尘的话,以为启言做生意招了仇,进了鸿门宴,便伪装成舞姬进玉楼一探究竟。她那时候本就无甚生志,一心想着若能以一介残身还启言一命倒也值了。那一夜,官兵将玉楼层层围住,启言带了伤,拼尽了气力带着她从玉楼回到了别院。她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时候启言早已安排好了一切,若没有她添乱,他绝不会受伤。术尘安排她近王府,算计的是她的命。出了这件事之后,虞秋烟再没有见过术尘来别院。……虞秋烟从小丫鬟那要了半角糕点,将手中的糕点捻开放到屋檐下的石板路上。树梢之上的鸟儿纷纷落下啄食,屋檐上的几只信鸽转了转脑袋,慵倦地蜷在一起,仍旧无动于衷。“只怕早就喂过食物了,王妃怎么还起了心要给它喂食。”赏云陪着虞秋烟仰着头,又忍不住抱怨道,“真是奇怪的鸟。不识好歹!”“倒也不必同几只鸽子计较。它兴许还觉得你奇怪呢。”虞秋烟无所谓地笑道。一道极为温和的声音传来:“它尚且不知秋叶将落凛冬将至,不知四季更迭,这等未开灵智的东西,又怎么会觉得王妃奇怪呢?”虞秋烟乍一听觉得此话有些意思,可忍不住反驳道:“怎会不知?世人往来,形形色色,屋檐上的鸟低头啄食,偶有抬头,见草木更迭,四季转换,它们只怕已见惯了。”她连头都没有回,只等着身后的人辩驳回来。本来还以为还要和人争辩一番这鸽子到底是因为“不知”而麻木,还是因为“知”而习以为常。却没想到身后的人丝毫没有与她辩驳之意,反而轻笑道:“王妃见解独特。”虞秋烟缓缓侧过身子去,看着从侧面屋檐下走出来的身影,来人面容苍白,嘴角带着极为和煦的笑意,看起来是个十足的文士,没什么攻击力。“属下术尘,见过王妃。”术尘在屋檐下拱手作揖。“你方才……就没什么要说的吗?”虞秋烟追问着。术尘面上露出了些许疑惑,随后立即又恢复了原样,从面看不出丝毫不满。他想了一会,温和道:“凡人虽自由却不得不为碎银奔波往来。鸟雀驻足屋檐林荫之上,观人世百态,不为世俗所扰,倒是比人自由。”“它虽常与属下打交道,但只怕于它而言,属下也不过怪人尔,方才的说法确实是属下狭隘。”“你倒是会讲话。”虞秋烟轻哼了一声,丢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转头带着人哒哒地走了。临走前颇有些泄愤地踩了一脚地上的糕点碎沫。术尘看着地面上的狼藉,进屋去了条帚来,一下下划过青石板路,留下一条条长长的灰痕。章启下值比先前早一些,踩着斜晖回的府。一进屋见到了侧着半边身子蜷在软榻上睡觉的身影,他俯身,头低低地碰了一下虞秋烟的脸颊。“别闹。”她坐了起来,伸着手就想将人推开,虽然醒了可眼睛却始终闭着不愿意睁开,脑袋一点一点,困得跟没骨头一样。章启将她的脑袋固定在胸前。“每日都睡这样久?你晚上都是装困的不成。”虞秋烟伸出手揽着他的脖颈,将人拉得低下头来。她闭着眼睛辩解:“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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