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们还是别去了。“织罗搓着手不安地道。”为什么别去?“飞离看他们个个一脸心虚的样子,警觉地问。“唐皇室在数年后将新易主,因此隐城所有的人尚有数年的时间可以离城,但在数年后务必回城避祸,想出城就只能在这几年。”秋水对他们分析道。再过数年天下就因唐国宗室会大乱,她想在山河未变之前体验唐国的风情。“那就再等几年吧。”韦庄试着拖延他们出游的心愿,能把他们拖多久算多久。“我不想等,我现在就想去,晚了就赶不上江南的花季了。”秋水看他们一再阻拦觉得很奇怪,怎么每个人都反对她出城?“可是我们已经出不了城了。”韩渥瞒不下去,老老实实地道。“为什么?我不是把出城之道画给你了吗?”都把路画给他造了怎么还会出不去?“我……我把它撕了。”韩渥俯首认罪,那幅图早成了他们那晚的下酒料了。“小姐,我们也都有撕,不是韩渥一人的错。”韦庄看韩渥把事情抖了出来,连忙跟着承担罪名。“撕图的理由?”秋水抿紧了唇看他们。“我们那时以为您可能过不了初五……而百姓也都不想再出城去,所以……所以我们就自作主张把图毁了,想留下来陪您和飞师兄。“韩渥嗫嚅地道,撕图的时候他们怎么会知道往后事情的转变那么大。“你们知道那是我在病卮时尽力画的吗?我若死了,岂不真的会在九泉之下因为你们这般做而惦心不已?”秋水微怒地道。还好她没死,不然全城的人都跟着她埋藏在这深山里了。“我们……”惹了秋水后,所有人都不敢直视那个像冰块,冷飕飕瞪着他们的飞离。“韩渥,我再画一条路线给你,这回可别再撕了。”秋水气归气,但还是面对现实,重新对韩渥交代。“小姐,图已经毁了,没图您怎么画路线?”韩渥鼓起勇气问。要画路线容易,可是地下城城图只有一张,撕了后他可没有图能让她画。“我重绘一张地下城的全览图,这不就有图了吗?”秋水简单地告诉他!少图就多画一张嘛。“地下城曲曲折折,路径多如蚁道,您画得出来?”韩渥满心怀疑地问着。那张摊开来有数尺长的繁图,他师父在地下城里花了半生的精力才有法子全描绘出来,她说画就能画吗?“我看过图就会记得,会一笔不差的。”秋水轻扯着嘴角笑道。“真的?”过目不忘?这么神?“师弟,秋水没什么办不到的,一张图难不倒她。”最了解秋水本事的飞离要韩渥对她有信心,她连整座藏经阁的经书都能背完了,一张小小的地图又算什么?“韦庄,不许你们再违弃我的命令,这一次就算了,记清楚你们身为堂主的身分和规矩,不要让这种歪风令下属仿效,把师弟妹们管好。”秋水努力地板起脸孔训斥韦庄,飞离不在,韦庄就失了定力也去和两个师弟搅和了。“是。”韦庄惭愧地低下头。“还有,等出口造好时我就和飞离出城,城内事务就交给你和雀儿暂代,把另外两个堂主借给我。”秋水想起了楚雀的请求,屈指算了半天顺便对韦庄道。“您要借织罗与韩渥?”要借那两个师弟做什么?“织罗,城开之后你就往东;韩渥,你往西去。”秋水笑吟吟地对织罗和韩渥吩咐。“出城做什么?”听到有机会出城办事,韩渥再高兴不过。“帮我去找两样东西。”她再抬起手指算算,应该是在那两个方向没错。“什么东西?”原来是要出城去找东西,韩渥有些失望,还以为她能交给他什么大事。“镇城之物。”“你听过有这种东西吗?”织罗侧着头问知识比较渊博的韩渥。“没听过。”韩渥蹙紧了眉回答。打从有隐城以来哪有她说的这种东西?他在隐城城史里也没读过这项。“有这两样镇城之物后隐城会安宁许多,你们在这几年内去把这两样东西找回来。”秋水别有用意地道,要镇隐城需先镇护城的堂主,四个堂主里,现在就只剩他们两个还没被人镇住。“怎么找?”已经被飞离搞得习惯当劳役的织罗很认命地问。“你们会知道的,记得要在封城之前回来。”秋水神秘兮兮地笑道,细声对他们叮咛封城的时刻。“小姐,您总要给我们它的一些资料,例如形状和长相,不然我们从何找起?”韩渥按着快拧成一团的眉头,找东西也要告诉他们要找什么才行呀。“照我说的方向去找,会找得到的。秋水慧黠的灵眸转了转,摇头晃脑地道。“什么?这太笼统了吧?”韩渥张大了嘴,外头地大物博,人海茫茫,他要怎么去找一个不知名的东西?“飞离,陪我去看城民好吗?我还没亲自踏过咱们隐城的街道呢。”秋水站起身来技着飞离的手。“好,我带你去逛逛。”飞离亲昵地揽着她的肩应允。“小姐,没目标没目的,您要我们怎么找哇?”韩渥迫在他们身后问。“小姐,您讲清楚!”织罗也慌了,放下酒杯追出去。一下子,欢喜的凌烟楼只剩韦庄和楚雀两人,韦庄一手支着下巴,淡淡地问着从头到尾都没说几句话的爱妻,“雀儿,你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明儿个咱们就可以动身了,在下江南前我先带你去长安看看。”飞离在收拾衣物时对正在抚弦弹琴的秋水道。“韩渥把路开通了吗?”秋水琴音戛然而止,有点讶异地问。“他说已经峻工了。”若不是韩渥多事把图给撕了不进行工程,他们早出城去了,给他半个月的时间施工,他再不把路给开通他就完了。“他办事的效率真是不错。”秋水赞叹地道。韩渥对工事愈来愈精进了,短短半个月就能开通真了不起。“我支了两堂的弟子去帮他,他还不尽快办好才是无能。”飞离把细软准备好后坐在她身旁搂着她。“你催他?”秋水偏着头问,怪不得会那么快,原来是被逼的。“我等不及。”飞离将她抱在怀里,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以后,夏天时我和你去江南乘画舫赏芙蓉,秋天时去钟山赏枫,冬日时再去西湖里的湖心小亭赏雪。”“你都安排好了?”秋水将头仰后问他。“我想给你最好的。”飞离啄了啄她的唇。“我已经有最好的一个了。”能拥有他的爱情、他独为她而流的眼泪,无私完全地容纳她,她想不出有什么能比他更好。“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那时吗?”飞离伸出手抚了一根琴弦。“怎么能忘?十三岁那年我初习琴的那日午后,你奉了爹爹之命来芙蓉阁送药给嬷嬷,找不到嬷嬷就四处乱闯,冒失地进了我的阁房,把我吓了一跳害我按断琴弦,然后你就像个傻子般不说话又不动地盯着我,瞧了大半天后又莫名其妙地走了,在第二晚你又突然潜人我的阁内,二话不说地赠了把凤琴给我。”秋水怎么也忘不了第一次见着他的情景。“我那时盯着你,是以为我在芙蓉阁里见着了一名像朵芙蓉般的仙子。”他入门下时就知道师父有个独生女,但始终见不着她,那时她抬头与他恍然一个照面,他就知道他命里的人是她了。“你送我琴时我一直考虑要不要收。”秋水将手搭在他拨弄琴弦的手上,教他拨着曲调。“我使你坏了一把琴不是吗?赠还一把给你是应当的,有什么好考虑?”飞离笑着随她一同抚兹。“飞离,你知道当男子赠物给女子时代表什么吗?”秋水蓦然将他的手接停在弦上。“代表什么?”送个东西还有象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