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晓晓迷茫:“是她派人将我从火坑里救出的啊,你还不知道吧?我父亲……也就是费大人将我嫁给了丰凉郡王……”
建兴帝拳头紧握:“没有丰凉郡王了。”
费晓晓疑惑。
建兴帝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将心中那团汹涌的怒火压制下去,才缓缓道:“年初开印后,我派人送到费府的信也被退了回来,这才知道你已经不在费府。也是去年年底祭祀等琐事繁多,东瀛余孽欲挑起战火,我没第一时间发现……”
所以建兴帝一怒之下废了丰凉郡王。
但是,既然能废了丰凉郡王,那为何费之兆还在鸿胪寺卿的位置上呢?这件事情,丰凉郡王固然可恶,但费之兆也不遑多让,而且,究竟是怎么被建兴帝误以为是灵川害了她?
看出了费晓晓的困惑,建兴帝解释:“费之兆说,是丰凉郡王强娶了你,他身为父亲很痛心,而丰凉郡王则狡辩他是被楚国皇太女逼迫才献祭了你。皇太女痛恨庆国,要凌辱庆国贵妇泄愤,不惜派出第一剑客李云飞来我大庆。”
“也不对啊,那你为何不直接去找灵川交涉?丰凉郡王只是一面之词呀。”
“因为他将你的‘尸体’给了我……”建兴帝深深地看着费晓晓的双眸,“那是一副与你有七成像的尸体,面部有伤,身躯肿胀,便让余下的三成不像也有了说辞。”
建兴帝叹了口气:“然后费之兆又带来了潜伏在楚国的线人的信,信中佐证李云飞年初快马回到楚国京城,而楚国皇太女残暴无情,对父母兄弟都十分狠毒,这与他们的说辞一一对应。他戴罪立功,我便没再追究。”
费晓晓忍不住为灵川辩解:“那是因为她的亲人都恨不得她死在庆国。”
建兴帝问:“所以,真相是什么?”
费晓晓的脸上浮起些许沉痛:“真相很简单,费大人卖女求荣,灵川知恩图报,李云飞救我于水火,我自己选择了离开大庆。如今回来,是以楚国灵溪公主的身份,希望陛下能止干戈、惠苍生。”
说罢,费晓晓起身,行了个最规范的楚国皇室礼,缓缓地跪了下去。
就在她的膝盖离地面还有一两指的距离时,她被建兴帝扶住了。
建兴帝的声音平静却充满了笃定:“你无需跪我。”
费晓晓顺着他的声音仰头,那个曾经惊艳了时光的少年啊,终究用他至高无上的身份给了她一个完美的答案,让她终于能够想明白,为何清松主持总是那么从容。
建兴帝叹了口气:“给楚国下战书,是我做的最不可理喻的决定。”
“我知道,你是佛门中人,慈悲为怀。”费晓晓皱眉,“出了什么事吗?”
建兴帝却摇了摇头:“我自小在佛门长大,是佛性压抑了我内心滚滚的杀性。晓晓,我原是恶魔。”他清亮的眼眸逐渐变得浑浊,仿佛有血腥气在弥漫,“晓晓……我专研医术,也是为了能让我别那么弑杀……”
他的双目变得通红,声音颤抖,发疯一般地想抱住眼前这个失而复得的姑娘。
费晓晓从不知道,她的存在对建兴帝而言,是一道明媚的光。这个善良的姑娘,用她金子般的心,用她灿烂的笑,驱逐了建兴帝内心的黑暗。
“我骗了你。”建兴帝闭上眼,努力遏制住自己想要拥抱的欲望,“我年幼时并没有体弱多病,而是残忍弑杀,母后不得已,才寄希望于佛门。”
突然,一个温暖的怀抱将他环绕。
费晓晓的声音很轻柔,也很治愈:“别怕。”
就像沉沉雾霭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橘黄暖光透过缝隙投射了下来,照亮了世间万物。
建兴帝周身沸腾的杀意逐渐消弭,他回抱着费晓晓,紧紧地,仿佛一个怕丢失糖果的小孩,轻轻嗯了一声:“不怕了。”
费晓晓拍了拍建兴帝的脊背:“清松,我有点喘过不气来了。”
建兴帝听到她叫“清松”,心情着实愉悦,不禁打趣道:“大半年不见,你身子变娇弱了?”
费晓晓索性席地而坐,咳了两声,笑道:“还好有你之前帮我打的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