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珂抚摸信笺上的黑色字迹,过了会,找准角度,将礼物拍照发过去,噼里啪啦打了一串字。
对面这会估计是深夜,音珂没有等消息,而是洗漱好后吃了药上床睡觉。
接下来几天,音珂逐渐将行李打包往常川寄,收尾毕业前的一切事宜。
音珂走得算晚,订了13号回常川的动车票,因为12号她要去一趟大明昭寺。
这一年北城最有名的大明昭寺有一场隆重盛大的法会,许多人心中装着自己的祈愿爬上三千多级台阶。
黑瓦白墙,钟声和诵经的禅语婉转环绕在山谷间,殿宇内烛光摇曳,焚香的烟火气息袅袅不绝,蒲团上叩拜的人虔诚而认真。
这里寄托着无数人的心愿,有希望还有绝望。
音珂不打算去叩拜佛祖,她没有什么要求的心愿。
况且她已经明白,神佛从不接受贿赂,命运它始终波澜不惊的一直朝向既定的轨迹。
音珂只到往生殿里点了四盏往生灯。
在红烛灯碗摇曳中,仿佛是一瞬间的某种感应,音珂一回眸,在人影攒动的往生殿里见到了一身黑衣黑裤,于佛祖面前叩拜的祁肆臣。
遥远的时光捅破那层灰白的隔膜,在低鸣的经文声中如奔涌的洪流带着巨大的摧毁力量涌进一具□□,撕裂,摧毁,狂啸,所有的记忆被搅碎,最后拎出来那相关联的一星半点。
18岁那年,只有楚向凡和见月信了神佛,只有他们最为虔诚,也只有他们最为绝望。
那时年轻,只觉得信不信是一回事,到了佛门之地,诚心拜一拜总没错。
周妍拜了,她也拜了,只有祁肆臣,他不拜神佛。
他也不狂妄,他安静的平视尊重那些求佛的人。
多年过去,她一直记住他不求神只信己,记住他有一根不屈的傲骨。
而此刻,她看见,从来不信这些的人拜了神佛,点了一盏往生灯。
倏忽间,他抬起眸,似有感应的看过来。
音珂一凛,胆战心惊的藏到红柱后面,她回过神来,缓缓抬手,触碰到一脸湿润,才发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时过境迁,跨过时间的长河,她以为,这一辈子再也不可能见到他。
最后,在以为最不可能遇见的地方遇见了他。
附近的路人看到女孩浑身颤抖着缓缓跪到地面上,手撑着胸口似乎呼吸不畅。
“你没事吧?”好心的路人上前蹲在音珂身边关切的询问,因为是佛门之地,压着声音。
眼泪大滴大滴的往大理石上砸,透过泪雾和架子间的空隙,音珂看到一截黑色的裤腿交错,直至跨出了门槛。
心里的情绪起伏得更加动荡,如压不住的狂澜,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身边的人越聚越多,嘈杂的鼓噪和无数的视线包围她,音珂知道自己在众人面前在佛祖面前出丑失态了。
不过好在没有被他看到,也就不需要解释她这忽然情绪失控的原因。
宁愿独自一人吃很多的苦也不想在他面前露出任何破绽。
“你怎么了?没事吧?”
音珂听见身边的人重复问。
她一时有些混沌,咬着牙关询问,“现在…现在是几月份?”
“7月,是7月份,是夏天,怎么了?”
音珂喃喃,有些遗憾道:“7月…是夏天啊。”
下山的一路音珂逐渐平复了情绪,她在手机软件上打了个车。
车子一直没来,她到山脚旁边的小卖部买了罐七喜。
坐在石墩上,旁边放着七喜,手指在冰凉的铝片上缓慢的敲。
时间一分一秒极缓慢的流逝,手机打车软件里显示师傅总还距她一段距离,一直没有动静。
“天哪,好漂亮的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