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他笑说‘认出你了’,说‘新发型挺可爱’。
第三次他对她说‘头发长长了’,往后再也没有哪一次和人打招呼时会这样脸红心跳。
第四次他说‘音珂,怎么那么傻’,其实我不太懂,他话里是什么意思。
第五次他说‘生日快乐’,‘生日’在他那里仿佛是个禁忌,他却祝我生日快乐。
还有前天下午。
他掀开门帘走进来,人就那么松垮垮的斜依在柜台边,像是跟她特熟似的,不过他本来就是个不会给人压力的人,找她要了支碳素笔和一页纸。
他那么松散的模样,手肘撑着柜台,嘴里叼着一根烟雾缥缈的烟,垂眸写字时半歪着头,轻皱眉,像是在避开烟雾。
他的字飘逸潇洒,十一个阿拉伯数字写得大开大合,如他人一样随意。
犹记得,他把纸张推给她,他说:“音珂,这个是我号码,如果遇到麻烦了就打给我。”
她懂的,他是指那晚上两人一起打架遇到的那群人。
他说他七号就出国,问她什么时候开学。
他从没探究过她读的什么学校什么专业,要去哪座城市,于是她也就只是说了个5号,也就是明天。
如她所料,当时祁肆臣说了句,“那就好。”
其实她九号才离开,只是她不想说七号之后的日子。
否则她肯定祁肆臣一定会特意延迟出国,延迟到九号之后。
她清楚那不是特地为了她,他是一个善始善终的人。
祁肆臣从来没向她传递过会让她会错意的信号。
离开前他说:“保重。”
她知道,那是真的告别,最后一次告别。
那一瞬间她真的舍不得,差一点没藏住心里的翻江倒海,喉咙里像哽住一根尖锐鱼刺,她强撑镇定,微微一笑,“你也是。”
她说:“祝你每觉好梦。”
如果再也不能见到你,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祝你每觉好梦。
2007年9月2号,是她最后一次见祁肆臣。
可她还是会忍不住期待,只要一站进柜台里,她就会期待下一个掀开门帘进来的会是他吗?
她早早准备好一包黄鹤楼,也做好再遇见的准备,可是心里却盘绕起丝丝缕缕的焦躁烦意,仿佛明天她是真的要离开。
谎言也变得那么的令人惶惶不安,她忽然很想,很想再见他一面,贪心的,想再跟他说几句话。
可是没有,他再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