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君宜端着盆,把里屋门关好。她在隧洞的时候,后颈沾了很多泥水,脚上袜襦也并不舒坦。擦干净后,换了新袜,脱掉潮湿的外衣,照君宜寻到里屋桌上放着叠好的白色外衣,外衣也散发着一种微凉的沉香气。
布料柔软平滑,照君宜指甲抚过,与她的外衣布料是相同的,竟然是缎纹。她外衣上有很多更为浅黄的花纹,而任时暄外衣上有更为浅白的燕纹,细细对比看来,两件外衣像是一套。
白奉贤的外衣也是缎纹,但没有其中这么多繁赘的纹路。
任时暄外衣在她身上简直不忍直视,仿若一粒米长在了玉米皮里。她翻来皂角,随便在盆里胡来两下就当洗过了,任时暄在外敲了两下门,照君宜开门,任时暄接过她手里的皂角,说:“我来吧,你先去喝碗热粥。”
照君宜甩了甩大长袖:“我这样怎么喝啊?”她颓丧着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翘着腿,揽着外衣放进怀里,头埋进去,像个雪球。
任时暄唇角弯了弯,端来一碗热粥,还有勺子,他半跪在她身边儿,舀了一勺,吹了吹热气。
照君宜拔起脑袋朝半遮的门外看。
任时暄看着她干净的一张脸:“没人注意我们。”白奉贤正跟老妈子一样钻研胡饼,左纯熙刚抓到一只鸭子在剃毛。
照君宜转过头,一口咬上勺子,浓郁的粥香充斥满她的腔道,暖上她饥饿的胃,眼睛更加清亮:“好饿。”
任时暄喂完了一碗粥,手帕给她擦干净脸上粘住的几颗米粒:“你在这儿坐着,我把碗和衣裳洗了。”
说罢,他手指轻轻点在照君宜额头,一股冷冽的脉力涌上心头,游走在她体内各个方位,脑袋里混乱的思绪顿时被安抚下来,自己的魂魄不断冲撞她□□外壳,后又一切趋于平静。
照君宜闭上眼睛,运转这一股外来之力。
她手腕上四只缚灵摇摇晃晃,任时暄手一挥,缚灵安稳下来。
照君宜陌生地进入自己的灵脉之境,宛若踏于山涧流泉之上,四周皆是空蒙,无天无日只有清水,澈如明镜。
她往前走一步,脚下就泛起层层净白鳞波。
那股外来之力自她头顶飞过,像一颗皓白的星星,她释放出自己千丝万股的灵脉之力,从四面八方去追这颗星。
它们交颈于泉巅,不断汇入彼此,水珠灌遍她全身。
细雨过萍风起,脱去所有凡尘躯体。
照君宜从泉巅纵身一跃,抓住最后那点儿外来的荧尘,沉没进水底,荧尘上浮,她抬头,看到一张人脸,同样也在看她。
是张让人眼前一亮的女子脸,脸庞窄小,眼尾轻抬,眼皮褶痕也很轻,本有的五分妩媚相却因一双笑眼透澈,只留清灵的美劲儿,温和地勾人,让人着迷地想接近她。
照君宜在水中伸出手,要去碰她的脸,一切皆如水月镜花,碰到就消失了,只余水波微荡。
她睁开眼,人模样有点儿记不清了,但是浑身有劲,恨不得打死几头牛。
“吃——饭——”白奉贤在厨房内大喊一通,伴随着叽哩咣啷碗盘碰撞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