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眸里并不是常年流浪的人该有的呆滞和茫然,而是蓄着精锐的锋芒。
男人们只愣了一秒就掉头就朝车上跑,“流浪汉”猛地跳起来,伸腿绊倒其中一个男人,用擒拿术将另一个人压在身下。他解掉缠在脖子上乌漆嘛黑的连帽破围巾,露出一张刚毅的脸。
这不是贺丰宝第一次钓鱼执法了,他熟练得让人心疼,控制住两人之后,迅速掏出通讯器给队友传信。
街道边关着门的小店、暗巷里陆陆续续跑出警察,协助他将两个男人控制住。
贺丰宝边擦着脸上的煤灰,边踹了地上不断反抗的男人一脚:“蹲点半个月,终于让老子逮着你了,你们挺滑的呀,啊?”
这些人十足狡猾,要盯梢很久才会出手,为了引诱他们上勾,贺丰宝已经连续半个月凌晨出来翻垃圾了。他将连帽围巾朝垃圾桶里一丢:“给我带走!”
金富源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狭小的箱子里,与其说是箱子,不如说是棺材。
那是一具儿童棺材,比起普通棺材来既窄又短,不是平放而是直直矗在地上,因此金富源此刻并不是舒服地躺着,而是以一个半下蹲的姿势站在里面,由于空间有限,他连转身都难以做到。
棺材是厚木板做的,用钉子钉严实了,上面开了几个透气的小孔,但那不足以使他看到外面的全貌,他分不清现在是白天黑夜,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哪里。
有人在外面敲了两下,金富源刚要开口说话,却透过小孔看见了江易的脸。他醒来之前不知道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站了多久,双膝一直弯曲着,既坐不下又直不起,那酸麻的滋味痛苦得让他几乎把牙齿咬碎掉:“你想干什么?”
江易:“我来试试你的骨头软硬。”
曾经赵云今在他耳边满不屑的说:“死多容易,最难忍受的是生不如死。找个笼子把人关起来,不准坐,不准躺,也不准站,只准他半蹲着,供他一日三餐正常饮食,也不用在他身上开血窟窿,不出一个月,心志再坚定的人都会疯掉。”
不得不承认,赵云今的法子十分有用。
金富源不怕死,但他是人,只要是人,都害怕绝望。
空气里弥漫起淡淡的烟味,江易手下无聊地按动着打火机,在寂静的废弃厂房里吧嗒吧嗒响。
“庆祥棺厂荒废了十年,没有人会来。”江易吐掉嘴里的烟蒂,用鞋底搓灭烟灰,“我也一样。”
他冷笑:“在这个地方,好好享受你生命最后的时光。”
“江易!”金富源在里面撞得砰砰响,但棺材依然纹丝不动,他嘶吼着,“有种你弄死我,这算什么?”
江易冷漠地靠着棺厂废弃的机床。
小时候听江滟柳讲,人死时如果心有不甘,那死后灵魂会一直徘徊在这个地方。如果世间真有鬼神,那么那人的灵魂在天上一定可以看见——看这群渣滓歇斯底里,看他们痛哭流涕,看他们承受无止境的痛苦和折磨。
那年春天雨夜他们在这里欠下的债,要连本带利,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