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夜晚,微风徐徐,小区内树影婆娑。夜空中,躲在乌云后的新月,缓缓地冒出头来,一点点脱离乌云的笼罩。
“妈妈!看!月亮又爬上来了!”小孩子喜爱观察奇妙的自然现象,张秘秘小手指着天空,张小芹抬头看穿着白色白茸茸外衣的月牙,转头看向女儿稚嫩小脸,亮晶晶的双眼。自打秘秘出生开始,从来没离开过身边,这次去x市尽管只去两三天,还真舍不得。
“宝贝儿。”张小芹喊一声。
张秘秘很配合地看向她:“妈妈你喊我吗?”张小芹以前可没喊过她宝贝儿。现在张小芹特别想宠一宠她:“宝贝儿,妈妈明天要去外地,大后天才回来。”
相比较恋恋不舍的张小芹,张秘秘豁达多了:“好的,你去吧,我会乖的,记得早点来接我哟。”
“……没良心的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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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如英手上有两张课程表,一张是张小芹的,一张是张秘秘的。平时,张秘秘大约几点几分来她这儿,她都计算的清清楚楚。
对于深夜,张小芹和张秘秘突然到访,张如英吃惊了一下。
张小芹许久未同张如英正面说过话,打了一路的腹稿,见了她,一种亲情血液间本能的羞涩,使她开不了口,拘谨地站在门口,半晌后,她才发声,声音哑哑的,如同久旱的地面得遇雨水时,带着细微的沙沙声。
“妈,我明天和一个学生去x市,有点事要办,最迟三天后回来。”张小芹和张如英曾经也像大多数母女那样有说不完的话,后来年少时的张小芹太让人糟心,伤了父母的心,才促成这样的窘迫的境况。
血浓于水割不掉,鸿沟横陈中间跨不过,只能这样不上不下,卡在中间。
“知道了。”张如英把张秘秘拉进门,顺手将门关上。
张小芹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无力地转身下楼。
她和父母之间堵着一口气,这口气大约可以随着时间散去,偏偏秘秘就是这口气的根源,整日在二老面前晃悠,无论如何也舒不了这口气。渐渐地成为僵气,滞在其中。
养儿方知父母恩,现在的张小芹有心和与二老和好,却无法像从前肆无忌惮地使性子,一切因为过错变得小心翼翼。
她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没想太多,囫囵地收起自己的情绪。往家赶,收拾一下行李。凌晨五点时,杨箐箐站在楼下等她。
张小芹下楼时,给她带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热乎乎的,杨箐箐拿着手里,心里湿润一片,她爸妈是标准的中国式重男轻女,什么都是儿子的,女儿是别人家的人,赔钱货。她成绩优异不是天赋,是一次次背诵一次次硬写一次次熬夜刷出的存在感,然而,这一切对她那质朴的父母来说,没用。相比于她满试卷的红色对号,不如菜市场一斤萝卜小贩少收5毛钱来的喜悦。
“走吧。”张小芹没看到她眼中涌动的温暖,已经盖过她眼中的那块时时存在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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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芹和杨箐箐刚到,先和当地负责打击传销的片警碰头,片警姓范,声音年轻人老,昨天张小芹以为他30岁左右,其实已经50岁,个子不高,脸黑,穿的有点寒酸,起了球的棕色外套,泛白的裤子,和张小芹想象的差距很大。
他笑着:“叫我老范就可以了。”
张小芹、杨箐箐与老范简单地聊几句,了解一下情况,老范交待一下后,便离开了。
杨箐箐开始给杨先生打电话,说是带了7万块过来,杨先生十分开心,当时许诺,三个月就能将钱还给她同学。
半个小时候后,杨先生过来接人,一见张小芹,他脸色一摆,显得极为不高兴。把女儿拉到一边,低声斥责:“不是就叫你一个人来吗?你把老师带过来干嘛?”
张小芹上前,笑着:“她借的是我的钱,正好学校派我和杨箐箐去友校听几堂课。”张小芹睁着眼睛说瞎一通后,杨先生不悦的脸色慢慢褪去,他着急地问杨箐箐:“钱呢?”
张小芹碰了一下杨箐箐,杨箐箐立刻说:“爸,我和老师坐□□个小时的火车好累,火车上信号不好,下车老师才找到信号从支付宝转7万块钱出来,2个小时后才能到账。这样不要收异地跨行费。”
杨先生听不懂女儿在说什么,但他听出了2个小时后就有钱了。他拿眼尾扫了一眼张小芹,见她长的瘦瘦小小的,防备的心中的十分降了八分,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防备什么,就是觉得不能破坏组织的神秘感:“跟我走吧。”他不悦地咕哝一声。
张小芹跟上问:“杨先生,你说的那个项目是不是真的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