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问你为什么出京!”
姬恕说话声很轻,像是恐怕惊了人似的,姬珧却在他解释过后骤然加重了语气,让对面的姬恕身子一僵。
姬珧按了按眉心,将积蓄的火压下去,冷声道:“你派人跟着我。”
“不是!”姬恕急于否认,脸上不自觉地充了血色,“我只是担心皇姐安危,那些人,都是保护皇姐的……”
怪不得姬珧觉得这一路上很是怪异,按理来说,姬珧身边人少,路上且战且退并未缠斗,也没有解决太多敌人。
可越往北,追兵竟然越少了。
“我不喜欢有人监视我。”姬珧说得很坚定,是不容出现一丝缝隙的坚定,姬恕移开视线,看着干净的案面,轻道:“不会了……不会了……”
他抬头,看着姬珧的眼睛:“皇姐不喜欢的事,恕儿不会做。”
姬珧心里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一样,让她呼吸也跟着沉闷,她第三次又问一遍:“为什么出京?”
“我担心——”
姬珧忽然将案几掀翻,上面已经放凉的茶水被拂落在地,“啪”地发出两声脆响,她从没有这么生气过,连她一贯的沉稳冷静都消失不见。
“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有多少人盯着你的动向打算害你?出了皇宫,你以为金宁卫就能护佑你安危保证你毫发无伤吗?姬恕,我以为你就算再任性,也不会不顾大局,身为帝王,就是要计较身边的每一份得失,任何时候都要保持清醒,绝不可将自己置于险境,你现在这样,叫我怎么放心把大禹江山交给你!”
她不知是愤怒还是恨铁不成钢,毫不留情的责骂像刀子一样落在姬恕头顶上,她明明将话说得那么绝,他也只是安静地听着。
听完之后,他抬头看着姬珧,眼中没有丝毫的闪躲,带了几分笑意,还有几分坦然。
姬恕说:“阿姐,你不是不信我吗。”
姬珧面色忽然僵住。
姬恕张了张口,喉咙中有些许苦涩,但是他也没有丝毫怨怪的神情,只是轻声道:“沅州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知道的那一刻,我立刻下密旨搜寻阿姐的踪迹,派去保护你的人失去了联系,我担忧地夜不能寐,我害怕玉家那个狗东西背后有更大的依仗,害怕金宁卫抵不住那么多潜藏在暗中的黑手……”
“可是,阿姐,你明明能回来,为什么不回来?”
姬珧看着姬恕的眼神,所有猜忌、心虚、胆怯、失望、逃避都纠缠在一起。
姬恕嘴唇一张一合:“阿姐是害怕我杀了你,还是等着我杀了你?”
“恕儿……”姬珧轻喃出声,姬恕仍不罢休,一定要说出心中委屈,“你想看看自己在绝境之中,我会不会落井下石,如果能悄无声息地把你杀了,从此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把持朝政的长公主姬珧,只有坐稳了皇位的姬恕,你觉得我会这么做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