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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节（第2页）

&esp;&esp;从杨符第一次见到谢忆起，这还是他头一次听见她说，以后不来了。

&esp;&esp;他难得开口问了一句：“不方便？”

&esp;&esp;拂云观在城外，她一个姑娘家出来，的确是不大方便的。

&esp;&esp;谢忆点点头，唇边扯出一个笑来，道：“不方便了。”

&esp;&esp;杨符是一个足够会体贴旁人的人。他虽然没有家人和友人陪伴，但一直陪在他身边的老道和老仆，时常用无微不至的照顾熨帖着他。

&esp;&esp;他们嘴上不说，杨符也不多言，但他全都能感受得到。

&esp;&esp;杨符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也就学会了无声地体谅别人。此刻谢忆说她不方便，他便不会去多问原因，只是说了句“好”，让她照顾好自己。

&esp;&esp;谢忆眼睛红了。

&esp;&esp;但杨符没有再问。

&esp;&esp;谢忆就此退出了杨符的生命，好在她面对他的姿态由来不算强势，所以离开了，也并没有让他感到失落与空缺。

&esp;&esp;他望着她的离开，就像望着一只暂时在他屋檐下栖息、随后又毫不犹豫振翅离开的候鸟。

&esp;&esp;人之聚散，都是常事。

&esp;&esp;杨符是经历过的。

&esp;&esp;没过多久，有香客来观中上香，他无意听那些世家贵妇们提过一句，说谢家的九姑娘在议亲了。

&esp;&esp;他这才反应过来，是了，谢忆已经十四岁，的确是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esp;&esp;道士杨符，在那一刻终于迟钝地意识到，即便是注定要远去的鸟儿，也曾在旧日漫长的时光里，给过他无声又温柔的依恋。

&esp;&esp;但他依旧没有收手。

&esp;&esp;他没有挽回，没有言语，他想自己不是高木，注定做不了她栖息的港湾。

&esp;&esp;他只是日日在她那一百零八盏明灯里添些灯油，又在旁边点了一盏。

&esp;&esp;他没有太多的心愿，但是如果是为了祝福她来日顺遂，他也愿意有所贪图地叩拜三清。

&esp;&esp;道祖在上，弟子诚心，愿她顺遂。

&esp;&esp;自她离开，杨符变得愈发冷冷清清，九月之后，谢家嫁女，长街铺红。

&esp;&esp;他抄了九个月的经书，徒然在桌案之上放置了多时，最后也没作为送去的贺礼。

&esp;&esp;不方便了。

&esp;&esp;她已是他人妻，他却是世外客。

&esp;&esp;他这一道贺礼，终归是不方便了。

&esp;&esp;世情反复，莫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