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喝两杯酒的这些人,现在不敢轻举妄动,坐在那里,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这种怪异现象就跟风吹两边倒的树枝一样,稍微有点风吹吹就两边摇摆,不知该倒向哪边?
向海生是最能揣摸领导心思的人,黄杰点好菜诚恳地寻求出路。“向秘书长,我们今天是不是已经挑明和谢副书记统一战线?”
大家的附和声响起来。“对啊,陈市长那边,我们以后没法靠拢过去了,傻子都能看出我们今天的态度。”
向海生伸出手指摇了摇。“NO,我不这么认为,我们今天也没说什么,况且我们还上去打了个招呼,能说明什么?”
“很明显嘛,昨晚还一副巴结讨好的样子,今天就变了,傻子都感觉得到,陈市长那么厉害的人,他不会洞悉这一切?”黄杰担心地说。
“这就是你的小心眼了,陈市长是什么人?那是要做大事的人,做大事的人能这么鸡肠小肚?”向海生反问。
“何以见得?”黄杰没向海生悟性高,“我们的重心都在倒向谢副书记这边,过不了这个坎,他依然就是市长到头,以后要是被谢副书记踩在脚下,你觉得陈市长还有更好的发展和未来吗?”
“你们这样想就大错特错。”向海生头头是道地分析着。“以陈市长的实力和基础,这东海市委书记迟早是他的,就算谢副书记有后台上了位,那也只是短暂的,在座的各位应该比我更清楚谢副书记的为人,他并不是一个安分守纪之人,撇开犯错这点不讨论,单就论官瘾这点,谢副书记绝对不会满足于一把手的位置,人嘛,一山看着一山高,他一定还想着往更高的地方爬,东海这地方迟早还是陈市长的。”
“这么看来,谢副书记争这个位,权当是一块跳板。”黄杰点了点头,在官场混的人,一点就通。“陈市长这个人嘛,只要是为东海民众好的事情,他都会尽心尽力去做,即使是谢副书记上了位,陈市长一样会尽力尽力做好该做的事,那么,这些政绩也会成为某些人更上一层楼的实力。”
“正是这样。”向海生点了点头。“我们还是先等等看,谁输谁嬴还没定数。不过,陈市长这个人不会计较这些,只要你在工作不犯原则上的错误,只要你努力工作,你在陈市长眼里还是好同志。谢副书记就不好说了,稍不注意,我们这些下属就会被定罪为背叛嫌疑,以后工作起来肯定会有诸多不顺,我们这样做也不算是完全背离陈市长,这也叫明哲保身,是不得已的做法。”
向海生的这些话说到大家心坎去了,在他们看来,陈市长比谢副书记更有资格当东海的市委书记,要不然,他们也不会集体看好陈市长。只是,谢宝权的小人嘴脸又不敢惹,这样的人,他们还惹不起。
说起来,市委这伙人也不算太坏,他们只不过是想明哲保身。要不然,他们不会如此纠结,谢宝权的手段比较黑暗,从来不按组织套路出牌,谁要是得罪了他,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而陈市长就不一样了,只对事不对人,只要你做一个人民的好公仆,在陈市长眼里,那都是值得信赖的好同志。
向海生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能在大伙面前吐露真言,也只有这样,才能与大家统一战线,在心底,他还是拥戴陈天乐的,即使谢宝权给他再多的好处,还是无法改变谢宝权在自已心中的形象。
贪官的不作为与下场,看到的例子太多了,这些前车之鉴,还是将大部份官场中人的思想纠正了过来,所以说,国家的反腐倡廉起到了很大的震摄作用,让那些摇摆不定的人有了新的风向标,跟着黑暗的贪官只是一时的得意,跟着光明的好官才能一辈子得意。
“向秘书长看问题果然比我们要厉害。”黄杰不得不佩服。“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要认真做好自已的事,管他谁当市委书记,份内事做好了,总不会有人还要找你的麻烦,在我看来,大家还是得收手了,近段时间,我们这边的风气正在一步一步恶化,照这样发展下去,我们都会将自已玩进监狱去。”
黄杰为自已刚刚想去大酒楼挂单位帐单的事深感后怕,这段时间,已经数次占公家便宜,小贪不断,长期发展下去,就会变成真正的大贪,到那个时候,想收手都来不及,既然向秘书这么圆滑的人都能看到这点,那他也得赶紧收手,做一个老实的人民公仆,钱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那么多干什么?
既然大家都把心里话敞开了,也没什么好纠结的,先前的不愉快在慢慢散去,等酒菜上来后,原本压抑的气氛立即活跃起来,敬酒的敬酒,猜拳的猜拳,吃菜的吃菜,嘻闹声不断,向海生也成了今天的主角,同事都轮流向他敬酒,他似乎也特别喜欢这样的氛围,在这些人面前,他还是受大家尊敬的。
向海生只有在谢宝权这个副书记面前才是低三下四的,甚至是谢宝权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只狗般卑贱,以前的刘书记都没有这样对待向海生,所以说,向海生跟着谢宝权这样的领导也是表面上的。
黄杰吃得特别开心,有时,他会觉得向海生这个人八面玲珑,只知道讨好巴结领导,觉得他是个专门唯上的人,通过这一次对话,他对向海生有了新的认识,也许是官场造就了这样的人,八面玲珑也是为了更好地周旋于各位领导间。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实在也是被逼出来的。没办法,官场生存法则,只得这样才能混下去。
向海生也没想到,他今天说出心里话,居然让大家另眼相看,虽然平时大家对他也算恭恭敬敬,可背地里那种嗤之以鼻的冷哼多多少少还是让他心里不好受,别看人家表面服了你,背地里根本就瞧不起你。就跟他平时对谢宝权那样的态度一个样。
倍受尊敬的向海生特别开心,毫不掩饰地对大家说。“近段时间,我们最好都老实点。这两虎相争,肯定有一方会受损。当然,也有可能是两败俱伤,但是,这个两败俱伤的事情不会出现在东海,陈市长这个人从来都不屑争这些,为官这么多年,他从来没去跟人家争过,他的一切都是实力得来的,与某些人靠走关系得来的权力是没法比的,某些人就算暂时嬴了,迟早会下台的,邪不压正,这就是真理。”
大家心里跟明镜似的,对于向海生的掏心掏肺更是感动不已,原来,向秘书长跟大家的想法是一样的,之前看到他一天到晚跟只哈巴狗一样跟着谢副书记,还真的从心底里瞧不起他这种人。
“今天听了向秘书长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受益非浅。”黄杰举起杯说。“来,我再敬向秘书长一杯。”
黄杰与向海生碰完杯,在座的又分别敬了向海生一杯酒。
在名利场中,向海生比这些手下活得更加小心翼翼,从来没象今天这样取下过面具,尤其是跟了谢宝权后,他跟一条活蹦乱跳的鱼进了油锅似的,怎么也逃脱不了两面被煎的命运,不管你在锅里弹跳得多高,最终还是跌落进油锅,重新被人煎熟来吃掉。
怎么做都难逃被煎来吃掉的危险,向海生最终还是选择了卧薪尝胆,只能是暂时待在谢宝权身边,等待时机的到来,现在还不是他主动寻找靠山的时候,站队的事情更加不能轻举妄动,分分钟钟都有可能自毁前程,只能是走一步看两步。
在买单的时候,女部长还一直强调,“今天把这间包房给你们,我们还得罪了一大老板,听你们市长说,那个人叫杨什么……”
女部长是因为黄杰让她不要找三十多块的零头,所以才会多嘴。
“大老板?姓杨?”向海生围着谢宝权转的时候,仿佛听到过,“是不是杨百万?”
“对对对,就是这个人,据说是来上访的,他在外边和陈市长聊了好久。”女部长点了点头。
所有人又不敢吭声了,待女部长离去,大家都对向海生投去问询的目光。
向海生沉思了会,将大家扫视一遍后说。“这事,我们都得装着不知道,别惹祸上身,!中午,此人是要请谢副书记进餐的,被谢副书记一口拒绝了,看来,我们这间房就是杨百万订的。”
“嗯。”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点头。
“还有,陈市长和杨百万聊天的事也不要透露出去,就算以后谢副书记知道了今天的事情,大家也得统一口径,就说在包房吃饭,什么也不知道。就当刚刚这个妞什么也没对我们说一样,知道吗?”向海生嘱咐大家。
向海生之所以要这样嘱咐大家,是因为他略有所知。跟了谢宝权这么久,谢还经常带着他去灶香人家吃吃喝喝,也听到些风言风语。
向海生知道谢宝权在东海有几家大规模的特色饭店,其每天所需的畜禽当然多。
有次,他跑到饭店后面,看到一辆车送货进来,刚时,车上搬下来的畜禽都是死的,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他吓得赶紧躲到阴暗处,心想,堂堂灶香人家,不会弄些死的食材来卖给消费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