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予安吓了一跳,连忙和陆赢川一起下车查看?。倒地的男人叫李有民,是个瘸子?。没有烂俗的碰瓷儿情节,他尽管磕在冰天雪地里,脸皱成?一朵苦菊,但看?到二人还?是一个劲儿的道歉,说自己腿不好,滑了一跤,吓到了他们。陆赢川没说话,只是帮他把散落一地的帽子?、围巾、手套等日用品归拢好。“大叔,这些东西?,你是要带进村里面去卖吗?”赵予安拿着一个小孩的虎头鞋,好奇道。李有民揉了揉黑红的脸,看?清二人的样?子?:“俺就住村里头,平日进货拿回来卖,赚点小钱,你们这是来找人的嘛?”李有民是坪村人,听说二人是来寻人的,还?没有落脚之地,当?下心里便有了赚外快的念头。对他们拍着胸脯保证这方圆十里没有比自己家里更舒适妥当?的落脚地了,价格嘛——他往高处开了个价,然后忐忑不安地看?着男人。陆赢川略一思索,夜晚不好走,赵予安看?上去也困乏极了,还?兀自强撑着。他点了点头。车子?载上李有民和他的货物?,又重新上路,赵予安看?着窗外,视线不期然与迎面走来的一个穿着花袄的女人相撞。女人一副村妇打扮,可神情却格格不入,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让赵予安一眼望去就心里一咯噔,无端的升起几分不安来。但这份不安很快就被别的情绪驱散了。李有民的家比周围房子?的外观还?要旧,土面的墙色,红色的锈迹斑斑的铁门,门口?是垒起来的红砖。他热情地给他们准备了干净的床单被罩,还?吩咐自己的老婆——一个叫阿洁的女人给他俩做了两碗岐山臊子?面,很是周到。那么问题只有一个,李有民家里只有一间多出来的空房,房里只有一张床。李有民早就默认这对年轻男女是一对儿了,丝毫不觉得这样?安排会不妥。赵予安秉着不惹人注意?的原则,在李有民走之前一直忍着没开口?。待到房间里只剩下她和陆赢川时,赵予安才越发觉得不妥,上次醉酒之下的受挫羞辱还?历历在目,此时跟他共处一室,无异于与老虎共处一室。为什么在病房没有这种感觉?大概是病房里没有这么大一张床吧。这张床的存在感太强了!“陆赢川,你在鬼鬼祟祟地干嘛?还?有,这里只有一张床,我们晚上要怎么睡?”她索性把烫手香芋抛给了他,心想?料他也不敢让她一大病初愈的弱智女流睡地上挨冻。陆赢川正?在弯腰细致检查屋内,连墙壁上最细小的缝隙都没放过。此时看?了气定?神闲的赵予安一眼耸耸肩道:“床很大,你睡里侧,我睡外侧。”他可真敢说!赵予安莫名火大,叉腰道:“按照小说里的骚操作,当?女生说出这句话时,绅士的男人应该说出’我再去拿床被子?,今夜我睡地板’这种话!”“好啊,今夜我睡地板。”他不慌不忙直起腰,一路风尘,那张容颜还?是凛冽的好看?:“可惜没有地暖。安安,你明天可能要一个人上路了,”他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整齐牙齿:“冬日天寒地冻,切记小心开车,别吊销了你考了五次科目三才好不容易拿到的驾照。”语罢,陆赢川温柔的看?着她,字字珠玑,看?似谆谆叮嘱,实则揭人伤疤,外加恐吓。“你不要血口?喷人!”赵予安要气死了,看?了看?周围没人,粗鲁地朝他竖起中指:“我看?你真是厕所里跳高——太过粪了!谁科目三考五次了?那是科目二,我科目三考第三次就过了!”陆赢川再也憋不住了,他抖着双肩闷闷的笑出了声:“赵予安,你在狗急跳墙什么?”“……”赵予安猛翻白眼,心想?这人真是白瞎了一副好皮囊,内里就是个十足十的讨厌鬼。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阿洁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臊子?面进来,放下后,对他们笑了笑就走了。两人道谢后,赵予安夹起一筷子?面,边吃边摇头:“我觉得,你真是天生属黄瓜的。”“?”“——欠拍。”陆赢川站着吃面,闻言一顿,挑眉道:“那你就是天生属核桃的。”“?”“——欠锤。”赵予安把面吃的一干二净,闻言皮笑肉不笑:“搁这儿pk歇后语呢?所以我这么多年活该癞蛤蟆吞鱼钩——自作自受!”这下,陆赢川没再回答了,安安静静吃着面。赵予安心里冷笑一声:怂狗。条件有限,赵予安囫囵洗漱完毕,就到了睡觉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