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不管谁提,都不会将王珺嫁到棠邑去啊!
“珺儿在东湖还好吧?”王文谦怅然盯着凉亭旁的池塘看了一阵子,问道。
“应该还好吧。”殷鹏不确定的说道。
他上个月与阮延赶往临淮见韩谦,并没有见到王珺,而为了避嫌,王珺没有家书寄回,而他也没有跟王樘、王衍、王辙等人有书信往来。
不过,殷鹏知道王衍出任潢川县令,王樘、霍肖都能出入棠邑核心,而霍厉、王辙前段时间不知被派到何处公干去了,他们既然在棠邑都没有坐冷板凳,这都说明王珺的境遇不会太差。
现在时机又变得更加敏感,殷鹏也不提派人去联络王衍、王辙的事情,但也有些担忧的说道:“怕就怕扬州那边,会有人按捺不住去联系小姐……”
殷鹏原本是王氏家将,立下战功从王家脱籍自立门户,但他家是小门小户,兄弟子侄总共也就十数人,叮嘱几声,不会出岔子,但王、霍两家从润州北迁到扬州后,却依旧是嫡庶旁支子弟及眷属近千人、坐拥千户奴婢、良田千顷的豪族。
两年前,王霍两家或许还视随王珺而入棠邑的王衍、王樘、王辙、霍厉、霍肖等人乃是弃子,但短短两年时间,棠邑(含叙州)坐拥三十余县、一百二三十万军民,实际上已经成为凌驾于淮东、襄北之上的大楚第一藩镇势力。
要是王霍两家有人按捺不住,频频从扬州跑去棠邑,殷鹏都难以想象这事传入信王耳中,会引起怎样的联想。
“我会写信给文庸,再叮嘱一遍,”王文谦点点头,确知有些事再小心谨慎都不为过,又跟妾室许氏说道,“我新得一方古砚,顾妃应喜,你找机会将这方古砚以及新得的那十几枚碧玉,都送入内府……”
“当年要不是你通力相救,顾媚儿能到殿下身边伺候,你还怕她有机会不帮你说好话?”许氏有些舍不得的说道。
“恩情是以前的,记不记得还是要看交情,不要舍不得小利。”王文谦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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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信王是怎么忍下这口气的,韩谦得到消息只是说李长风到楚州后,派人往返楚州、金陵走了四五趟,最后摆到政事堂分开讨论的,就是淮东要求今明两年增加十万石赈济粮。
枢密院、户部等院司的函文四月底送到东湖,正式将石梁县划入棠邑行营制置府的管辖,明确淮东的封藩地与棠邑行营制置府平分洪泽浦、樊梁湖的地利。
石梁县早就在之前的频繁战事被摧残一尽,城池残废,民户也不过四五百户而已。
不过,淮东兵马撤到东阳县境内,将四百多户、三千口民户也都当作牲口般,驱赶到东阳境内,而石梁县境内能引火烧毁的屋舍村寨也都烧成灰烬,仿佛被兵灾又狠狠的犁过一遍。
“小家子气就是小家子气!当年我就料定杨元演成不了气候,真是没有叫我失望啊!”韩谦勒住马,眺望草长莺飞的旷野,听先期率部进驻的冯宣汇报接管石梁县的情形,感慨的说道。
冯缭、韩东虎、韩成蒙、霍厉等将吏也勒马停在草坡之上,眺望棠邑军正式接管才两个月的石梁城,在夕阳之下,显得格外的残破。
无论是之前的河津军,还是之后的淮东军,都困于粮秣及征调民夫不易,都没有对石梁残城进行彻底修缮。
他们此时远眺残城,能看到城墙残破的偌大缺口,仅仅是用栅墙封挡住。
穿城而过的驰道早就荒废,虽然在离离温长的荒草间,还能勉强看到旧有的模样,但绵绵细雨便叫其泥泞不堪、人马难行。
而此时盛夏时节,自入雨季以来,江淮地区便豪雨不断,很多建设工作都被迫中断,自然不要谈什么军事行动了。
韩谦一路巡视灾情,走到石梁县过来,能看到处处水泽,可见石梁县境大多河渠早就淤堵不堪、堤坝荒废,差不多完全承担不了疏导雨涝的作用。
好在石梁县境也没有什么民众,也就没有防涝救灾的重任。
不过,石梁县境内的田地荒废年限都比较久,除了积涝严重外,大多数区域还长满盘根错结的灌木,只能当作生地进行开垦,难度要比荒废两三年间的田地大多了。
“要开垦好这片田地,要多调牛马大型牲口过来才行啊,”雨季很快就会过去,入秋之后是大肆扩张生产的机会,韩谦转回头问冯缭,“通政司能调多少大型牲口给滁州?”
“目前能调五百头骡牛、五百匹军马给滁州。”冯缭说道。
“太少了吧,我可是跟下面人打过包票,说制置府这次铁定能拨给我们两千匹军马、两千头骡牛啊——滁州现在一穷二破,丁口不足两万,要做的事情却是太多太多,没有畜力,那你多调三千精壮劳力给我……”冯宣当着韩谦的面,就跟冯缭讨价还价起来。
棠邑这些年一直都在持续不断的补充畜力,乌金岭大捷更是直接从寿州军缴获五千余匹骡马,但合并北部十二县五十余万丁口后,棠邑境内人均所拥有的畜力水平,还是要比江东地区低一大截。
目前江东地区一头牯牛价值十数缗钱,制置府现在用钱的地方太多,今年也只能挤出少量的预算,购入四五千头骡马,但伸手要牲口的地方却是更多。
冯宣张口就要四千头大型牲口,要不是顾忌他的颜面,冯缭这时候就能喷他一脸的唾沫星子。
不过,没有大型牲口作为重要补充,纯粹徒用人力砍伐灌木、开垦新田、开挖沟渠以及修缮城池、驿道,就慢太多了。
以目前开发较好的东湖、棠邑、万寿、历阳等县精耕细作的水平来衡量,一个青壮男丁不依赖于畜力,每年耕种十一二亩水旱地,差不多就已经是极限了。
因此尽管淮西平坦的地域相当辽阔,在理论上能开垦出数千万亩的粮田,但棠邑制置府辖一百万丁口,以妇孺抵充半个青壮劳动力计算,能高水平的耕种五六百万亩水旱地,就已经是极限了。
而这种情况下,绝大多数的劳动力,都会被束缚田地里,仅有农闲时节,能分段的抽调出来用于道路、城池、沟渠修造之事。
这也是传统治理模式下,徭役、兵役以三到四个月为期的主要因素;而倘若战事或紧张对峙的时间持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