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站的护士们见容医生亲自来给白鸣办理出院手续,多少有些惊讶。她们虽然知道容医生和白姓病人认识,却没想到他们关系似乎还不太一般。在将单据交给容倾前,护士还提醒道:&ldo;容医生,按照程序,我们必须通知病人的紧急联系人,您看,是不是再和联系人确认一下?&rdo;
容倾淡淡地道:&ldo;出院是病人自己的意思。联系人既然从未来了解过他的情况,想必是不怎么关心这边的。没事,你们就这么办吧。&rdo;
既然他愿意负这个责任,护士也不再多说什么,麻利地办好了出院手续。容倾找医院借了一辆轮椅,把白鸣抱到轮椅上用厚毯子裹成一个球,这才推着他离开了医院。
白鸣双臂双腿都被毯子捆了起来,动弹不得,唯有无语地任容倾折腾去了。所幸午后的阳光非常赏脸,医院到小别墅的路也不长,白鸣的&ldo;监|禁&rdo;很快就结束了。
一进小别墅的门,白鸣就迫不及待地进了卫生间。住院时冷汗流得湿透了被子,虽然护工会帮他擦身,但这哪比得了冲澡痛快?住院这两三天里,他无数次想要痛痛快快洗个澡,但考虑到容倾肯定不会同意,而自己目前的状况肯定抗争不过他,为了不又被毯子裹起来,他只能自觉地退而求次,选择洗脸。
等他走出卫生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开放式厨房里的容倾。
容医生已经脱掉了西装外套,雪白的衬衫袖子挽到肘间,背对着他站在料理台上,取出架子上的茶具。容倾的背影十分好看,肩背舒展平直,衬衫紧贴着紧实柔韧的腰线扎进皮带里,西裤笔挺,把他的双腿衬得愈发修长,简直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可惜白鸣仍然处在半瞎状态里,并不能看清这幅秀色可餐的美人图。
他一边走一边咳地摸进厨房,把茶具从容倾手里接过来,&ldo;我来吧,你去烧水。&rdo;
烧水是一项完全没有难度的工作,白鸣那里他更是插不上手,于是只好抱着双臂靠在料理台上,专注地看着白鸣用镊子夹着小瓷杯用头两泡茶水一一烫过,直到将沸水第三次冲入紫砂小壶,他才仿佛完成了一项大任务一般轻轻吐出一口气,身形摇晃了两下,被容倾接在怀里。
这次,他没有再说谢谢了,只是喘着气说:&ldo;铁观音,用山泉水泡才是最好的。可惜这里没有,就用纯净水将就下吧。&rdo;
容倾对茶完全没什么研究,也不太品得出好坏,自然没什么异议。白鸣恍然间又回忆起了小时候母亲教他品茶时的事。
他刚刚一岁就被母亲带到了北方的一座小城生活,周围的人即便喝茶,也都是将茶叶丢进杯子里开水一冲了事,唯有他母亲,坚持每次喝茶的时候都要拿出一整套茶具,好半天才倒那么一小杯,先观,嗅香,再品,回味。那时还是一个孩子的他完全不能理解母亲这样做的意义,只觉得她事多,喝个茶也太麻烦了点。直到渐渐长大,知道了那些事情的始末,他才明白,母亲泡茶的那一套繁琐工序里,藏着的是深沉的乡愁。
后来母亲病重,再无法自己泡茶了,白鸣就按照她教给他的那一套泡给她喝,然后听她精神好的时候点评两句,多喝两杯。
&ldo;白鸣?可以喝了吗?&rdo;
&ldo;哦,倒出来吧。&rdo;容倾的询问瞬间将白鸣从回忆中拉了出来,他回过神来,赶紧提起紫砂小壶倒出了茶汤。递给容倾一杯,他自己端起另一杯,轻轻嗅着。只是,他已嗅不到茶香,也尝不出茶汤的清苦味了。
‐12‐
黄昏时分,容倾和白鸣一起坐在客厅落地玻璃前的沙发上,看着外面的夕阳缓缓下沉,余晖温暖的光芒铺设在他们身上,犹如一层绚烂的霞衣。
&ldo;白的映上红的,你看起来像要结婚了。&rdo;白鸣将头搭在沙发靠背上,瞥着容倾笑道。
容倾看看他身上也被染上红色的条纹病号服,回道:&ldo;你也差不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