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对,那些羊耙子还不怎么吃草&rdo;。小赵肯定了同伴的分析,用手指向不远处,&ldo;你看,就像那边那几头,好像这个牧人的羊耙子更多&rdo;。
壮汉回头看看小赵,正好看见小赵探询的目光,二人彼此点了一下头,骑着马一前一后向羊群走去。放羊的牧人见过来两个军汉,有些紧张地赶着羊群避让。
&ldo;别害怕,俺只是过来看看&rdo;,壮汉好心打着招呼,尽量给牧人一个笑脸。
牧人只好收拢住羊群,靠拢过来,边走边用汉语问道:&ldo;军爷,要吃羊肉么&rdo;。
&ldo;不了,俺们见这几头公羊长得粗壮,不知是哪的品种,好奇,你能告诉俺么&rdo;,壮汉下了马,慢慢地推开挡路的羊,边走边问。大宁外的蒙古人和城里来往的客商交易惯了,都会说两句汉语,壮汉问起话来只要不太快,牧人一般能搭腔。但是这次壮汉没有听到预期的回答。
他快步跨向公羊,同时把手慢慢地按向腰间的火铳。没等他把武器拔出,羊群里突然响起一声呼哨,就在他身边一只低着脑袋的羊猛然窜了起来,前腿重重地踢在黑脸壮汉的腰间。血一下子喷出老高,哪里是羊,那是披着羊皮的恶狼。
跟在壮汉不远处戒备的小赵伸手抓起腰间的号炮,边打马狂奔,边用火折子去点号炮的引信,战马只跑出几步,几只套马杆同时从半空中落了下来。他绝望地把头转向黑大汉,那曾经是与他生死与共的兄弟,碧草丛中,他只看到了一只大手伸向半空,冲着太阳张了两张,落下,是那样的不甘心。不吃草的羊耙子也站了起来,粗壮的蒙古军官不再躲避,扔掉头上的犄角。
&ldo;呸&rdo;,小赵把自己的舌头咬碎,喷在了死命按住他的蒙古人脸上,恋恋不舍的看了最后一眼春天里那灿烂的阳光,还有阳光下的远山,殷红如血。
&ldo;吹号角,下令做买卖的人散集,两刻之后关闭城门&rdo;。
&ldo;揭下炮衣,炮弹准备就位&rdo;!
&ldo;弓箭手、火枪手上跺口,今夜开始执勤,各部轮番休息&rdo;!
&ldo;花鹏,点齐你部人马,天黑后挨家搜查可疑人等,如有反抗,格杀勿论&rdo;!
大宁城头,都督璞英果断地下达一连串将令。
将士们答应一声,迅速行动起来,一队队士兵从街头跑过,听到号角声的百姓匆匆忙忙从城外向城里跑,城里买卖日常用品的蒙古人也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中的东西,个别人临走还不忘叮嘱一句:&ldo;给我留着啊,明天还来,今天钱没带够&rdo;。
此刻距天黑还早,草原上浮光跃金,太阳把温暖的春光尽情的泻在草尖上,偶尔有风在草原上画出春天的影子,波浪般向城边涌过。
出事了,城门口的小兵也知道事态不妙,每天这个时候,都能看见几批斥候陆续骑马赶回,今天好像北边没见到一个斥候回来。他们的结局只有一种可能,被蒙古人的探子给做掉了。是谁有这么强的实力,能让正西、西北、正北、东北和正东五个方向各三波斥候发不出半点儿警报?
夜幕和死亡的阴影同时笼罩了小城。受到惊吓的人们紧紧的关住自家门窗,烛火从窗逢中不甘心地渗透出来,把树的影子晃得长长短短,忽明忽暗。街头上不时传来打斗声,惨叫声,重伤者痛苦的呻吟声,百姓家中的狗也疯狂地跟着凑热闹,杂着花香的晚风中还不时飘来小儿的夜啼。突然,所有声音嘎然而止,无边的黑暗让人感到彻骨寒冷。
蒙古人并没有让璞英等太久,凌晨十分,大地开始慢慢颤抖,由远而近。他们赶着牛羊,跨着战马来了,号角声在草原上如雷霆般作响,望不到边际的队伍黑压压遮住晨曦。
不用问,北边的上京和庆洲肯定失守了,如此兵势,足够让两地连报警都来不及,应昌看来也凶多吉少。大宁城下的蒙古人有十几万,战马不计其数,照管辎重的奴隶在底层将领的指挥下,距城六、七里外扎起帐篷。
&ldo;大愣,够得着那里吗&rdo;?看见城上的士兵有些慌张,璞英指着冲得比较靠前的一队蒙古人大声问炮兵头领刘德馨。
被唤做大愣的炮兵头领接过璞英的望远镜看了看,用同样大的声音回答到:&ldo;打得到,就是未必打得准&rdo;。
&ldo;不用打准,开炮示威&rdo;。璞英笑道,风趣的话语感染了周围的士兵,大家纷纷跟着笑了起来。
&ldo;对啊,轰他兔崽子,送他们回老家&rdo;。
&ldo;打他,那么多蒙古人,随便往人群中放一炮也能砸死俩、仨的&rdo;。
在士兵的哄笑声中,刘德馨走到敌楼上的那门大将军炮旁边,命令部下抬起一袋写着数字的火药袋,把里边的火药倒进炮口,又打开另一个火药袋,用药勺挖了大半勺火药添进火炮,然后用炮椿轻轻地把火药夯实,放入弹丸,转身示意众人捂住耳朵。
&ldo;轰&rdo;,一股烈焰从炮口喷出,整个敌楼都跟着晃了晃,弹丸拉着尖啸扎进一队正在向大宁靠拢的蒙古队伍中,烟尘腾空而起,硝烟散尽,着弹之处一片狼藉,不可能再见到一个活物。附近未被炸死的蒙古士兵吓得纷纷趴倒在地上,半天才敢站起来。
&ldo;好&rdo;!城头上响起一片喝彩,蒙古人怎地,再厉害也厉害不过大炮,士兵们冲着城下笑骂着,若不是主帅在面前,几乎就要在城头蹦起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