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人少,火铳很快发射完毕,来不及装填,护卫们开始和对手白刃相交。几个前面开路的护卫已经冲出重围,见马车没有跟出,一打盘旋,又杀了回来。
&ldo;小余子,快去喊人帮忙,说李先生有难&rdo;。侍卫长抬手砍倒和他放对的蒙面人,冲着杀回来的一个护卫喊到。一把钢刀趁他分神的瞬间砍到了他的后背上,一声闷哼,向前冲了几步,侍卫长矮下身子,刀光回旋,把来袭者斜斜地划断。
那个被称为小余子的护卫愣了一下,咬牙带住了战马,转身落慌而去,几只弩箭追上他,透入他的脊背。他在马背上晃了晃,咬紧牙关拼命打马。战马也知道事关紧急,四蹄如飞,一串火花冲向黑暗。
&ldo;救李先生&rdo;,侍卫长把手中长刀甩了出去,回旋着的刀光划过一个冲向马车的蒙面人。一把钢刀又从侧面插进了他的小腹。击杀他的那个蒙面人正要向外拔刀,眼前突然一黑,被侍卫长用全身的力气抱住压到了水泥马路上。两人在血泊中滚来滚去,喉咙里都咯咯作响。
&ldo;李先生有难&rdo;漆黑的院墙内,突然有个汉子憋足了全身力气大喊。接着一声闷哼,蒙面人射伤了他。
&ldo;李先生有难,……&rdo;,又一个声音无视弩箭的危险,在黑夜中响起。
&ldo;李先生有难,救李先生……&rdo;声音此起彼落,让树上的蒙面人胆战心惊。
&ldo;救李先生,……&rdo;,喊声越来越高,越来越多。
&ldo;救李先生,抄家伙和他们拼了,甭管是谁也不能动李先生一根寒毛&rdo;,一个院子的门砰的打开,两个工人抄着油锤向最近的弩手脑门砸去。
一个弩手躲避不及,当即脑浆喷了一墙。另一个刚来得及歪了歪身子,肩膀吃了一锤,软软地垂了下来。
几只弩箭卑鄙的射在工人的身上,挥舞着油锤的工人不甘心地倒下。几块大砖头从院子内砸向大树,将一心放冷箭的人像冻死的乌鸦一样敲下来。
混乱,街道一片混乱。站在房顶上居高临下的蒙面人突然脚下一松,哧溜掉了下去,没等落地,几片菜刀已经在下面恭候着他。
雨点一般落下的砖头瓦片,破锅烂碗让夜行人首领发现自己已经无法了解中原百姓,中原百姓已经变了,不再是当年任人宰割的奴隶。他们变得那么勇敢,变得那么凶悍。
他无暇想这些,李善平的马车在混乱中已经拖着血迹冲到了街角,剩下的两个护卫毫不客气的用马刀把敢于拦截的蒙面人砍翻。拉车的马也发了凶性,敢于拦车的都被撞飞出去。
李善平坐在车中,威风凛凛,双枪上下招呼,决不手软。街角,几个窜出来的小矮人没等靠近马车,就被射杀在路边。
&ldo;射,死活不论&rdo;,凶残的命令在夜行人口中发出。自己得不到,也觉不能给别人留下,他的主人派他来时,就告诉他要请的这几个人,如果请不到活的,就把死的拿回来。
肚皮突然微微发热,一截马刀从夜行人的胸口透出。
谁这么大胆子敢暗算老子,他回头望去,一个被海风吹黑的脸膛对他笑笑,说道:&ldo;去死吧,你该歇歇了&rdo;。
&ldo;该歇歇了&rdo;他软软地倒下。
海风脸的汉子带着一帮弟兄,奔蒙面人的手下冲去。刀子有长有短,动作却一样灵活。得到了支援的工人们拎着各式各样的工具冲了出来。钱没了,工作丢了,但做人的骨气依然在。
地面上的蒙面人招架不住,不断后退。屋顶,树上的蒙面人占据有利地形,忠实的执行着首领的最后命令。最后一个护卫倒在冷箭下,赶车的护卫插得如刺猬一般的身体伏在车辕上,致死依然不曾放弃自己的职责。
马车冲破黑暗,又溶入黑暗。
天渐渐亮了,燃烧了一夜的大火渐渐熄灭。满面灰尘的武安伯陈星静静地站在废墟旁,一双眼睛古井无波。丝丝白发被晓风吹起,被晨曦染成金色。
&ldo;老爷,歇歇吧,火灭了&rdo;,老家人陈九走了过来,轻轻地拉了拉陈星的衣袖。后者浑然不觉,依旧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废墟。
&ldo;老爷,看开点儿,人没事比什么都强&rdo;。陈九有些急,又用力拽了陈星一下,他是陈家的旧仆,看着陈星长大。当年又曾一起患难到怀柔,所以在陈家地位很高,见陈星如此,老人内心非常着急。
&ldo;爹&rdo;!在一旁照看弟弟妹妹的陈家大小姐陈青黛见父亲表现异常,赶紧跑了过来。陈夫人指挥救火时被烟所伤,现在正处于昏迷中,如果此时父亲再出了麻烦,青黛一个女孩子不知怎样处理这个危局。
听到女儿的哭喊,陈星微微转过头,嘴角边涌出一缕凄凉的笑容,&ldo;蝶儿,爹没事,大夫来了吗,你娘怎么样&rdo;。
&ldo;大夫说,娘是急火攻心,需要静养&rdo;,陈青黛强忍住眼泪回答,好端端一个家,昨天大家还在一起开开心心地谈论今年的收益,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娘已经病了,她不希望父亲也承受不住。&ldo;爹,您歇歇吧,伙计们正在清点损失,一会就能报告上来&rdo;。
&ldo;不用点了,二十九个仓库,只有最东边放硝石那个还完好,剩下的全炸了&rdo;,陈星苦笑了一下,把目光又投向了火场。一夜大大火,把数年来的心血全部化为灰烬,&ldo;好大的火啊,蝶儿,你听清楚昨夜的爆炸声了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