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苏合老爷,苏合老爷&rdo;,一个叫哈斯额尔敦小部落首领也赶了上来,气喘吁吁,&ldo;我听说金山部那帮家伙全发了大财,他们的女人和孩子现在穿戴可好了,满身都是珍珠玛瑙,家里放的全是玻璃碗&rdo;!
&ldo;哼,老鹰不当老鹰,偏偏学麻雀在草地上找虫子吃&rdo;,苏合老爷鼻子哼了一声,打断了哈斯额尔敦的话。
&ldo;可咱们流血流汗,还不就是为了女人孩子的笑脸吗&rdo;,哈斯额尔敦有些羡慕的说,他妹妹嫁到了金山部,春天带信回来,介绍了那边的变化,告诉他原来蒙古人随便丢弃的东西,都能从汉人手中换回很多日用品,现在双方互市,比当年杀来杀去日子好过很多。随信还有给他的一瓶子酒,用玻璃瓶子装着,围在绸缎里,舍不得喝,每天拿出来看看看就让人解馋。
没有了封号,大家称呼起来都觉得尴尬。推测了一会燕王朱棣此举的本意也推测不出什么结果,沉闷地走向目的地。被马蹄践踏战火焚烧过的草原上渐渐有新绿吐出,无论这片土地上洒过多少血,只要春天一来,大地依然要焕发出勃勃生机,年复一年,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出乎漠南蒙古诸部的预料,聚会的事情没有如他们想像那样布满杀机,燕王殿下只是说请诸位来喝喝酒,欣赏欣赏斡难河畔的春色。几天下来,诸部首领都坐不住了。从最早归降的金山部诸首领所带的女人身上的服侍上看,大家就知道漠东蒙古起了什么变化。那些女人身上的奢侈品,随便拿出一件来都是以前要牺牲很多勇士的性命才能抢回的。而从金山诸部的口中,他们知道,原来不值钱用来赶毡子的羊毛,还能卖到那么高的价格,那酒席间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居然几张羊皮就能换来。那削铁如泥的马刀,不过是一头小牛的价钱。
&ldo;去年这仗,咱们白打了&rdo;。苏合老爷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后悔的感觉,那么多勇士,多好的孩子啊,他们家中的牛羊,能交换多少财物。即使打赢了,能分到那么多吗?有些问题他不敢扪心自问。
所以当燕王朱棣提出与诸部结盟之议,大家谁都没有表示反对,有一两个心怀不满者看看外边震北军那雄壮的军威,叹着气低下了头。
清晨,斡难河畔,按蒙古人习惯,燕王朱棣用刀刺破左臂,将血挤进酒碗里。
&ldo;愿意和我大明结盟的,其部落无论大小,都请上来喝一杯酒,此后你们无论原来爵位高低,都是我朱棣的兄弟,我会向父皇申请,赐你们为异性王爵。当年,我和你们共同的先辈曾经说过,是英雄就不要在窝里自相残杀,这世间有我们征服不完的女人和土地&rdo;!
刀尖指向半空,料峭的春风吹过,血珠在刀刃上发出妖异的寒光。
几个稍大些的部落看着手里震北军发下的地图,想象着通事所介绍的群山那边的欧洲,那随手可以拣到宝石流着奶和蜜的土地,心头一阵激荡。
&ldo;好小子,舅舅没看错你&rdo;金山部首领老观童走上前来,颤抖着用双手端起碗血酒,一口喝干。同样解开蒙古袍,用刀刺破左臂,把血滴进燕王朱棣面前的碗中。两滴血慢慢融合在一起。
&ldo;那仁托娅,你看到吗,这是你的儿子&rdo;,观童拉起朱棣的手,冲着东边的初升的太阳忘情呼喊。
周围的人群沸腾了,几个大部落首领纷纷走上前,喝酒,刺血,朱棣面前的血酒越来越浓。
&ldo;西进,喝了这碗酒,原意和我们一同征服世界的,我们是兄弟,阻挡我们脚步的,让我们从他的尸体上踏出一条路来&rdo;!
长生天中,一群大雁嘎嘎叫着北飞,一会儿排成人字,一会儿排成一字。
&ldo;好小子,这才是我朱元璋的儿子&rdo;,接到锦衣卫的密报,皇帝朱元璋并没有像锦衣卫副指挥使所担心的那样大发雷霆,脸上居然露出一丝微笑来,让两个锦衣卫百思不解。
有幸一睹天颜,又得了百两银子的奖励,还听皇帝亲口宣布即将对北方各道上锦衣卫进行嘉奖,信使千恩万谢地与自己的长官退出了宫门,回味着浩荡皇恩,身上的骨头也轻了几分。目光之外,突然发现上司的脸色阴情不定,连忙把刚才收到的宝钞从怀里掏出来,点出五张十两的,恭恭敬敬举到锦衣卫副使面前:&ldo;肖大人,亏得肖大人栽培,属下得以目睹天颜,这点小意思,还请大人笑纳&rdo;!
这两年国库充盈,朝廷逐渐回收宝钞,新钞发行量和贬值幅度都得到一定抑制,信誉也比以前好了。偶尔传来大胜消息,宝钞在民间市值还会有小幅度反弹,现今于民间虽然比不得银票和现银兑换比例那样一两换一两,也能大约能抵到六钱以上。其时官员俸禄低廉,五十两已经抵得锦衣卫一般军官半年收入,不可谓之不重。
姓肖的副指挥使看了属下一眼,摇摇头说道:&ldo;你自己收好了吧,我现在还不十分需要这东西&rdo;。
&ldo;大人&rdo;,信使面色一窘,以为长官嫌少,哆哆嗦嗦又从怀里再掏两张宝钞,犹豫一下,咬着牙又从仅剩的三张宝钞中抽出一张来,捏了捏,咽了口吐沫,再次举到上司面前。&ldo;大人别见外,大人对属下爱护有加,属下对大人孝敬一点是应该的&rdo;。
肖副指挥使轻轻的把信使的手推开,笑道:&ldo;命换来的银子,你以为容易么,好好自己收着吧,你家大人我银子多着呢,再从自己弟兄身上刮,也太没义气&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