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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第1页）

刹那风波眼前过。

武安国如座雕像般立于船头，人救出来了，惊喜转瞬即逝，内心里却仿佛被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让他难以呼吸。诸将的道谢声一点儿都听不见。

&ldo;亏得武侯爷找人造得这船快，否则，咱们人救不成，连自己也一块葬身于那个破岛上了&rdo;。一个斥候擦着脑门上的水珠说，不知道那是吓出来的汗水还是被溅上的湖水。

&ldo;船快&rdo;？武安国仿佛是在黑夜中徘徊的旅人，突然间看到了一丝微光，几天来一直隐藏于心底的不安瞬间有了眉目。与此同时，身后又传来一声巨响，在众老将惊呼声中，一分钟前还向庆功楼开炮的玄武门如电影慢镜头般倒塌，每帧画面都映入武安国眼底，恍如梦魇。

子由！刀割一般的感觉在胃中翻涌，嗓子一阵发甜，苦涩的滋味窜上了他的鼻孔。

第一声爆炸响起时，曹振随着太子朱标离宫墙还有一段距离，听到第二波爆炸，众人已经顾不得武安国是否平安将人救出，一心只想冲进皇宫去，抓住朱元璋理论。

宫廷侍卫在午门前阻了阻，怎敢真和太子爷动手，况且那数十水军好手拎的都不是吃素的家伙。很快被推到一边，让开了通往御书房的石路。

&ldo;父皇，你，你怎么能这样做&rdo;，御书房门口，太子朱标指着自己的父亲叱问，两眼被怒火烧得血红，平时温文尔雅的气质完全被愤怒冲到九霄云外。

&ldo;我儿，你这是什么意思&rdo;。朱元璋被众人的喧闹从御书房中惊出，看到气势汹汹的诸将，大吃一惊。

朱标满眼是泪，带着一丝哭腔指责：&ldo;父皇，你答应我不再和大家计较，我才替你调停，你，你居然这样对我&rdo;。

闻听此语，曹振等人无不怒火中烧，手全按到了腰间的火铳上，如果朱元璋今天不给大家一个交待，拼着身家性命不要，也给众老将讨还公道。

&ldo;你，放肆&rdo;！朱元璋又惊又怒，眼前的儿子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他从来都不认识。如果不是父子之间那缕看不见的联系尚在，他简直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朱标的替身。

&ldo;父皇，有尧舜之君，方有尧舜之臣。您今天这么做，将来怎么塞天下悠悠之口&rdo;，太子朱标越说越愤怒，整个身体都跟着哆嗦起来。

朱元璋也气得直打哆嗦，眼前事，叫他一两句话怎说的明白。定定神，老朱用尽全身力气大喝一声：&ldo;来人，将这些逆子乱臣给朕拿下&rdo;。

&ldo;是&rdo;，随着一声呼哨，无数宫廷侍卫端着火铳从皇宫各个角落跳出来，将皇帝、太子、众将围在当中，崭新的火铳闪出幽幽篮光。

&ldo;子由&rdo;，武安国的泪水不听话的在江风中滚落，事实已经很清楚，从入京第一天开始，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被人算计。如果不是这只无意间设计的小艇性能优异，他和刘凌已经化做凌烟阁上一缕轻烟。

冷，彻骨的寒冷笼罩住他全身，使他上下牙不住相撞。

姜还是老的辣，朱元璋冷笑着想。上千侍卫有备而来，难道拿不下你们这群不义之徒。&ldo;给朕把他们全部拿下，等京城平静下来一块问罪&rdo;。

&ldo;是&rdo;，众侍卫们一齐答应，可谁也没有动弹。

以为大伙是顾及到朱标的身份，朱元璋指着朱标又喝令了一声，&ldo;拿下，包括这个忤逆不孝的儿子&rdo;。

侍卫们还是没有动，在众人的眼神里，朱元璋看到了一丝丝嘲弄。

武安国的话忽然在他耳边响起，&ldo;陛下，法律约束不了国君，也就保护不了国君&rdo;。

&ldo;陛下，权力越绝对，窥探它的人越多，防不胜防。&rdo;这个武小子说的好像都有那么一点道理。朱元璋觉得自己的心一点点变凉。带着些颤抖的声音，他向侍卫总管招呼道：&ldo;瑞生，难道你今天也要负朕吗&rdo;？

&ldo;陛下恕罪，臣不敢从乱命&rdo;，宫廷侍卫总管李瑞生上前一步，走到太子身边，对着朱元璋躬身施礼，&ldo;陛下，臣以为陛下最近因常将军之死过于伤心，所以处事方寸大乱。依臣等之见，陛下不若让太子监国，回后宫多休息些日子，养好身体再临朝亲政不迟&rdo;。

&ldo;什么&rdo;？朱元璋如从万丈高楼上失足般，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从常茂被杀到火烧庆功楼，自己一举一动哪一步不是为了这个软弱善良的儿子？可这个儿子真的如同他表现的一般软弱善良吗？

揉了揉眼睛，到此时朱元璋还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呆呆的听平素柔弱的儿子果断地发出一个个命令：&ldo;方兄，带孤的玉佩调动禁军和水师，将胆敢趁乱闹事的人全部拿下。如有不服者，就地正法&rdo;。

&ldo;末将－遵－命&rdo;！方明谦高兴得大叫一声，接过太子朱标的玉佩转身离开。

&ldo;曹兄&rdo;！

&ldo;这&rdo;，曹振犹豫了一下，带着几分迷惑答应&ldo;――末将在&rdo;。

太子朱标宽厚地给了曹振一个笑脸，摊摊手做了个被逼无奈的表情。&ldo;烦劳曹将军去水师大营招呼人马，接应武侯。无论是否救人出来，都请武侯去城外军营统领诸军，以免乱军闹事，殃及周围百姓&rdo;。

&ldo;末将遵命&rdo;，曹振带着心中的迷惑转身出宫，太子还是个仁慈的皇帝，想到的先是百姓，他在内心里不住地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