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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第1页）

&ldo;对，你这狗官，连妓女都不如。怎么配和我们做兄弟。妓女命了人的钱还知道好好伺候呢，你们拿了人家的钱还骑在人头上做老爷。&rdo;

&ldo;我们抢劫还知道找没人的地方下手，你们整体明着抢！&rdo;众海盗七嘴八舌的叱骂道，对这个上来套近乎的狗官十分不满。

被骂做连妓女都不如的狗官不恼不怒，依旧笑吟吟的问道：&ldo;我是朝廷的官儿不假，怎么你们就认定了我是贪官呢？&rdo;

&ldo;少废话，我们盯了你三天了，你这船吃水如此深，装得不是红货是什么，当官的不贪，你们中间有不贪的吗？&rdo;

&ldo;哈哈哈‐‐&rdo;众海盗大笑，大明朝廷有不贪的官儿么？有么？谁也没见过。

&ldo;哈……哈……哈……&rdo;官员模样的人仰天大笑，几乎把眼泪都笑了出来，当官的就一定贪，这大明朝廷到底怎么了，竟然在百姓眼中落得如此不堪。用手指了指自家船队对着强盗们坦荡的说道：&ldo;好汉们，尽管上来搜罢，任何属于某的东西你们觉得有用，尽管将这艘船上的东西拿去分了。要是没用。就全部还给在下，如何？&rdo;

&ldo;上前搜？注意别伤了人。&rdo;海盗头子大声命令，大概他也觉得眼前这个狗官行事出乎预料。所以特地加上了一句。&ldo;别惊吓了狗官的家眷。&rdo;

&ldo;让他们上来吧。&rdo;官员摆摆手，将全部家丁收拢在自己身后。家丁们不情愿的聚拢起来，手中的火铳遥遥指向海盗头子，时刻准备着和海盗们翻脸。

半个小时过后，几个爬上货船的小海盗垂头丧气的爬下了船。沮丧的向首领汇报：&ldo;头，全是书，三大船书，根本没红白之物。&rdo;

&ldo;什么书？&rdo;海盗头子惊讶的问。

&ldo;我，我们不识字，看，看不出来。&rdo;小喽啰们惭愧的讲。

&ldo;笨难道你不知道现在当官的都用金票了吗？再去搜，搜他身上。&rdo;海盗头子自觉丢脸，生气的骂道。居然将满船的书当成了红货。今天这个跟头栽大了，以后还怎么在同伴面前发号施令？

&ldo;这，搜他的身，这，这不，不太好吧。&rdo;小喽罗看着那个气定神闲的官员，还有那群抄着火铳要拼命的家丁，畏缩的说。

海盗头子刚要骂他没用，猛然听到船上传来一声兴奋的喊叫，&ldo;头，在这里，我搜到了，我搜到他家的帐本了。&rdo;

两个小喽罗抬着一个劈开的箱子走出内舱，高兴的向首领邀功，&ldo;我们发现了这个箱子的夹层，看到了帐本，您看，这个字我认识，是拾，那个，那个，好像是个柒，里边涂改了好多处，肯定是帐本。&rdo;

船员上的官员脸色变了变，明显想说些什么，又尽力忍住了。海盗首领一跃从自己的小划子跳上大船，劈手夺过那个看似账本的东西，仔细查看。

&ldo;洪武拾柒年事。&rdo;几个大字映入他的眼帘。翻开里边，每一件事都小心的加了备注和引证。每页皆有不少涂抹修改。这是那本在民间广为流传的私著断代史《洪武拾柒年事》原稿，否则不会改动这么多处。人们一直谣传是伯文渊所著，没想到作者是一位官员。

&ldo;震北军老兵谢您了。&rdo;海盗头子猛然冒出一句让人听不懂的话来，谨慎的四下看了看，将泛黄的手稿合起，脱下大氅包好，恭恭敬敬的放回官员手里。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甲板上，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带着喽罗转身离去。

周无忧手捧海盗头子的大氅，还有自己私下撰写，却搭上了伯辰性命的史书《洪武拾柒年事》，肃立船头。黑色的大氅，白色的儒袍，随风飘动的斑白顺发，在海盗头子的眼中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于匆匆的流光中。

洪武十七年，那个充满了谜团的年代。当时的人们只看到了午门前冰冷的血痕，只记得玄武湖上腾空而起的烈焰，又谁普认真地挖掘其中的因果。

如果武安国的软弱不令大家失望，如果姑苏朱二等新政的中坚力量不转而寻求朱标作为利益代言人，安泰皇帝能那么容易覆雨翻云吗？

如果水师将士不随太子入京候命，如果手握禁军的岐阳王李文忠不在关键时刻给予太子支持，谁还能保证风雨过后天下还属朱家？

洪武拾柒年事，一本薄薄的手稿怎能记述得完。周无忧自问没有常茂那破釜沉舟的胆量，没武安国那悲天悯人的胸怀，他是一个书生，所能做到的，只是记述自己那一年亲眼目睹的事。

历史发生就发生了，记录它的原貌，不强加给它任何功能，这才是信史。这种历史虽然没有包含千秋正义，没有承载治世通鉴，但那一笔一笔血写的字迹，却更加真实。

洪武十七年，好像过去很久了，今年该写一本《建文纪事》了吧，记下这个特殊时刻人们的所作所为，留给后人去翻看评说。周无忧默默地走回船舱，身后留下满船迷惑的目光。

&ldo;那个海盗头子为什么给老爷磕头啊，怎么又和震北军扯上了关系&rdo;，一个家丁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不解地问。刚才那一刻惊心动魄。他的手指已经僵在了火铳板机上，只要有人给一个暗示，即可将子弹射出去。

&ldo;你家大人的气度将海盗震住了，今天我算开了眼，什么是儒者之风，这就是&rdo;，船老大伸长脖子凑过来拍大伙马屁，&ldo;我走了半辈子船。第一次遇到海盗，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镇定。凭借三言两语让海盗屈膝下拜的，你家老爷，是个人物，了不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