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拍着胸口保证:“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让少将军失望的!”
又向北宫纯一礼:“将军,我去了!”
北宫纯说:“去吧,路上小心点。”
李睿说:“晓得!”
北宫纯又说:“还有,到了荆州之后管好自己那张嘴。荆州放浪形骸的名士不在少数,一个个脾气臭得可以,你要是嫌他们碍眼就躲远点,别对人家评头品足,要知道,汉水可是很深的!”
李睿:“……”
啥意思啊?你的意思是我就算看他们不顺眼也只能憋着,不然很有可能给沉江底?
那得问问我手中的弓答不答应!
北宫静早在昨天便赶回新安去处理军务了,没来送行,李睿跟北宫纯父女道别之后便带着自家的骑兵部队离开首阳山,开往新城。
在新城,司马范的四千荆州军已经恭候多时,两军会合,也不废话了,直接开往嵩山。
这条路线已经是北宫静所能想到的最安全的路线了,但仍然有一定的危险,因为距离伊水仅咫尺之遥的汝州之地已经尽归石勒所有,就连陆浑县境内都时有小股胡人骑兵出没,可以说,这支大军其实是在石勒的眼皮底下行军。要是让石勒察觉到晋军南下的企图,他必定会调集人马在山区对这支寄予了洛阳十几万军民所有希望的小股部队进行围攻,到时候,这支人马怕是凶多吉少了。李睿和司马范都深知这条路线的凶险程度,顾不上斗嘴了,各自催促着自家部队全速前进,几乎是一路狂奔着穿过了已经空无一人的陆浑县,沿着一条山间小路一头扎进了嵩山。
此时已是二月下旬,大地春回,冰雪消融,嵩山褪掉了那华丽的银装,披上了绿色衣裙,从山谷中吹来的风也带上了丝丝暖意。在大军行军的时候,山花正在他们身边悄然绽放,肆意享受着明媚的春光。莺飞蝶舞,山花绽笑,这本是郊游踏春的好时节,但这一行六千余人,没有一个有这份闲心,大家都只顾着埋头赶路。
中原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平原上胡马肆虐,流民蔽野,走平原那是九死一生;深山里同样不安全,有大量逃避战乱的老百姓甚至走投无路的流民遁入山林,有些在有名望之士的组织之下据险要之地建立坞堡,开垦荒地,而没那个人力物力建立坞堡的则同样找个易守难攻的山头砍伐树木建立木寨……如果连这都不行,就钻山洞。他们平时耕作、打猎,在山林里觅食,要是有大队流民涌入,立马就化身悍匪,抄家伙就上,把能搜刮的东西通通搜刮干净,把看不顺眼的人全给宰了往山沟里一扔,完事。在这山区里,法律已经完全不存在了,礼义廉耻啥的也被抛到了脑后,所有人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活下去,竭尽所能活下去!
在这种山区行军,那自然是十分危险的。那些占山为王的悍匪列阵而战的话肯定不是这几千大军的对手,但人家熟悉地形,要躲在林子里设个埋伏或者干脆放把火,你也会有很大麻烦。所以还是尽快通过这片山区吧,拖得越久就越危险!
从小就在在辽东山区骑马射箭、追熊猎虎的乌桓骑兵在这次山地行军中表现十分出色,他们除了少数负责探路、警戒的哨骑之外,所有人都是背负铠甲,牵着战马与荆州军一起步行,连驽马都不骑。这些乌桓骑兵大多都是小部落出身,而在苦寒的关外,连宇文部、段部、慕容部那样的大部落生存都十分艰难,小部落就更别提了。一匹驽马对于中原王朝而言只是远没有战马值钱的消耗品,累死也不心疼,但对他们来说却是一笔宝贵的资产,他们可舍不得这样折腾。别看他们是背着铠甲牵着马走路,可速度一点也不比步兵慢,甚至可以说走得相当轻松。
那四千荆州兵表现也不赖,他们大多数人都是在山里长大的,从小就在山上打猎、砍柴、采药,练就了强健的体魄,这点山路对他们来说只是小意思。
只是,司马范、贾攸两个就苦逼了。他们原本打算搭乘马车的,但是李睿那鄙视的目光让他们如坐针毡,还在新城的时候就发狠了,把豪华的马车改吧改吧,拿去运了粮食,总算让李睿看他们顺眼了一点点。只是这顺眼一点点的代价是非常惨重的,他们得跟普通军士那样骑着马赶路,一天下来,大腿内侧都磨破了,钻心的疼!
当天下午五点钟左右,李睿下令在一片地势相对平坦的、向阳的坡地扎营,让伙头军挖灶生火,架起炊具,从山涧里接来水烧开,将干粮捣碎扔进去煮。他亲自跑到林子里,采集了一大堆野菜,准备好好吃一顿。
春天一大好处就是野菜啊蘑菇啊之类的东西都长出来了,只要会找,总能找到能吃的。那些杂役对本地有什么能吃的野菜可谓了如指掌,没费多大的劲就弄回了大量鲜嫩可口的野菜,够大家大吃一顿了。
虽说有不少野菜在李睿看来跟野草没啥区别……
司马范两腿叉开,像只企鹅一样一步步的挪着,一路吸着凉气挪到李睿身边,神情十分痛苦。
李睿好奇:“王爷,你……你这是怎么了?菊花让人捅了?”
司马范暴怒:“胡说八道!本王是大腿肉被马鞍磨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