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望松今日的喉咙好了不少,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了,高深莫测地丢下三个字。
“夜、燕、志!”
倾风听完,拧着眉扭头问柳随月:“他刚才说的是人话吗?”
柳随月拍拍胸口,自信翻译:“他的意思是,昨日持剑大会延期,张叔还不知道。他昨晚悄悄去给张虚游传递了消息,让张虚游趁着今日张叔放松警惕,逃出来参加大会试剑,可惜被张叔发现。张虚游这人实力虽不怎么样,如燕雀无甚出彩之处,但多少也有自己的志向,张叔不该禁锢他在家,断他前路,叫他郁郁不能伸展。”
柳望松点头,尤其是对她评价张虚游的那段话极为满意,放心地去捡自己的长笛。
倾风醍醐灌顶,现下倒是对张虚游没什么兴趣了,更想知道他们兄妹二人到底是靠什么交流的。
张虚游绕着铜鼎跑了一圈,嚷嚷着与他父亲讲理:
“住手,爹!先生定然是为了等我才延期持剑大会,我怎能叫先生失望?”
“先生赐我生,我为先生死!”
“您今日拦住的不是一个我,而是人族的剑主啊爹!”
“剑主虚游,这名字何其相配!是先生给我起的!”
“喂,你们看归看,别忘了将我名字挂上去啊!”
一众看客皆被他的举动逗笑,沉肃的氛围都驱散不少。唯有张尚书面色阴沉,指着儿子咬牙切齿。
周师叔开解他:“张尚书,我想你是多虑了。照我来看,虚游这个性情,怎可能做得了剑主?反正我家那个,是不可能的。”
另外一人附和道:“你瞧我们这些弟子同是一副邋遢散漫的做派,真要遇上什么危险,难道能指望他们顶上什么大用?可我们还是不拘着他们来参加持剑大会,因为——”
几位师叔异口同声道:“他们不行啊!”
张虚游与父亲追逐,脚上鞭上疼得龇牙咧嘴,仍不忘为自己辩白:“周师叔,我知道你是想帮我,可你说的这话我不能苟同!起码我比柳望松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柳望松成了过完河被拆掉的那座桥,气得做口型大骂。柳随月笑得前俯后仰。
几人七嘴八舌地揶揄道:
“张尚书,来都来了。”
“虚游还小,你哪能管得住他?”
“张尚书,自困了,你这是看不开啊。”
张父跑了这一路,本就累了,见那么多人开口相劝,亦不想在先生殿前争吵。知道今日已成定局,两眼猩红地瞪了张虚游最后一次,收起短鞭道:“我往后不会再管你!你爱做什么做什么!”
说罢怒然拂袖,大步离去。
张虚游从铜鼎后走出来,朝着他的背影深深一鞠躬,高声道:“父亲,我有自己的道,你护我再远,也得我自己走!戟折钩沉也好,悲凉颓败也罢,因是我自己选的,我才叫张虚游!儿子不孝,请父亲保重!”
倾风听着,原还以为他不经世故、懵懂无知,现下才发现他嬉笑怒骂本心通透。舍得起自是放得下,道心坚定。
无趣。
还不如去找狐狸闲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