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如玄抬起长刀,指向了卫十二,眼里没有一丝光亮,唯有一片茫茫无边的黑,透着令人窒息的死寂。“挡我者死!”“你们也不例外。”他后退一步。“你闹够了没有,”卫十二红着眼眶,浑身颤抖,大声嘶吼,“城里有二十万兵马,你一个人,杀得完吗?你想救长公主,想带她逃走,可是她逃得掉吗?!”“闭嘴。”姬如玄大吼。长刀抵到了脖子,卫十二浑然不惧,她颤声问:“就算你能带长公主逃走,你觉得,她会逃吗?”心脏被无形的手狠狠攫住,宛如刀绞,姬如玄浑身青筋暴起,周身气息变得紊乱。他闷哼一声,唇边溢出一缕缕殷红的鲜血。卫十二目光死死地盯着他,大声质问他:“长公主连我们这些,誓死效忠她的部下都不放弃,你觉得她会丢下,太尉府中的大将军,还有身处宫中的陛下和贵妃娘娘,以及满朝上下,所有支持她的大臣,及大臣们的家眷们吗?”“她不会。”寒风一卷而过,像密密麻麻的刀子扎到身上,寒意浸入骨髓,姬如玄猩红的眼底渗出泪来。卫十二嘶吼道:“她很清楚,只有自己留下来,这些人还有活着的可能。”“倘若她一走了之,他们必死无疑。”姬如玄张了张嘴,想要大声反驳,却发现他喉咙颤得厉害,连话也说不出来了。脑袋疼得厉害,连视线也变得模糊,他用力晃了晃脑袋,眼前的画面,宛如波纹一般扭曲、模糊,四周的一切,都仿佛镀上了一层猩红,充斥着血腥与暴力。“已经晚了,”卫十二上前一步,刀尖几乎触到颈间的皮肉,“你昏迷了整整二个时辰,现在天都亮了,我们逃城的时候,兵马司的人,已经在街头清理叛党,搜捕我们,荣郡王控制了皇城。”姬如玄茫然四顾,看到头顶上的天,由黑转明,大雪飘落下来,落在他的脸上,一片刺骨的冰凉。天快亮了他觉得冷,浑身上下烧灼一般的冷,视线越来越模糊,眼前的卫十二,变成了两个,三个……他了像被一群人围着,这些人扭曲着,狞笑着,向他扑来,他用力晃了几下脑袋,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吴中尉黯然道:“你现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根本不可能救长公主,而且……”长公主很可能已经死了。喉咙里一阵干涩,他动了动唇,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下出口。可他不说,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她就是死了,我也要去找她。”姬如玄暴喝一声,举起跃身,朝卫十二劈去,卫十二瞳孔然收缩,下意识举刀格挡。铮!两刀铮鸣,火花四溅。卫十二被这一刀震退数步,噗一声,吐了一口鲜血,姬如玄向前疾冲,却被吴中尉一个虎扑,按倒在地上。他瞪大眼睛,眼眶几乎要?裂开来,眼中充血、猩红,瞳仁黯淡无光,一动不动的,几乎凝成了竖瞳,根本不像一双人眼。姬如玄咬着牙,肌肉绷紧,浑身上下的青筋都暴起,整张脸都扭曲起来,拼命挣动自肢,喉咙里不停地发出嘶吼声,仿佛连语言都丧失了。“君玄,你冷静点。”吴中尉咬着牙,使尽了全身力气,也有些控制不住,他大吼一声,“快过来帮忙。”又有两个冲过来,按住他的肩膀。姬如玄宛如一头困兽,疯了一般嘶吼、挣动,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他渐渐力竭,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宛如一滩烂泥。“嗬嗬嗬,这小子实在太能挣了,要不是咱们人多,早叫他逃了。”吴中尉浑身脱力,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张着嘴,喘着粗气,在他身边还瘫了十几个手下。真不知道,这人是哪里来的力气,折腾了半个多时辰,愣是把他们一个个搞脱了力,压制他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卫十二靠在树杆上,忍不住咳了一口血:“按照原计划,趁荣郡王还没有掌控朝局,你先带人去岭南投奔,我和君玄另有要事要办。”吴中尉心中惆怅,看了一眼瘫倒在地上的人,脸上的面罩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露出一张削瘦面庞,这张脸美艳如鬼,极具攻击性,仿佛碧落黄泉里,被血舔呧过的幽冥花,美得妖异浓艳,如火似荼。像极了北朝质子姬如玄。吴中尉目光微闪。……浑身疼到了极致,姬如玄意识涣散,仿佛又回到了十六年前。外祖父战死,北朝战败,新上任的太史令跳出来,言之凿凿地声称,身负大命之人,有气运加身,祥瑞伴世,受命运眷顾,会庇佑一方,此番北朝战败,足以证明,皇太子非大天命者。为了构陷俞家满门,新任太史令伪造了,俞皇后收卖杨太史的证据,歪曲了皇长子的出生时辰,来佐证皇太子天命人皇的命格是假的,这是太尉府俞氏窃权乱政的阴谋。有什么罪名能使世代忠烈,战功赫赫的北朝第一世家一夕崩塌?只有谋逆啊!这一切,成了俞氏谋逆的铁证。俞家一倒,狗皇帝就下了废太子的诏书,他被打入冷宫,但因皇太子身后牵扯了庞大的利益,狗皇帝的行为,触犯了许多世家朝臣的利益,君臣之间,展开了为期一年多的扯锯争斗,受到牵扯的官员不计其数。那时候,他整天浑浑噩噩。直到他在冷宫附近,遇到了被人打得半死的金宝,得知金宝一家是受他连累,他开始渴望力量。他坐在破陋的小屋里,就着残灯如豆的幽暗烛火,研究经史典籍,每日浸泡各种药浴,用药物打熬筋骨,服用各种秘药,去激发身体潜能,苦练功法武艺。揠苗助长的行为,激发了潜藏在体内的‘脑神丹’残毒,从十二岁开始,残毒不时发作,最初一年半载,才发作一次,后来每一次发作之后,下一次发作间隔时间会越来越短,毒发的过程,也会越来越痛苦。喜欢长公主娇养了美强惨质子后()长公主娇养了美强惨质子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