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车劳顿让他的身体更加虚弱,t市的冬天比以往都要冷,在他心情有些忧郁、神思闭塞的情况下,他得了气管炎,吹了风就一直咳嗽个不停,因此在饭桌上没少被人明里暗里的嫌弃,傅铖锐就不跟他们一起吃饭了。夜间的老宅亮着一盏一盏的小灯,傅铖锐经常坐在自己的小院里,拿着笔记录着一天的种种,有时候他就把纸页当做是和龙瑛的对话框。想对龙瑛说的所有话都写在上面。他接连几天都窝在小院,老太太便差人来问傅铖锐怎么了,傅铖锐说自己病了谁也不想见。这话传到桌上,他的那几个婶婶、大娘说他是少爷脾气,谢晴说他是病得难受,到了这又水土不服。老太太听了,就把经常上家里给自己看病的医生请了过来给傅铖锐看看。“用得着请老赵吗,年轻小伙子抗一抗不就过去了,娇气得很。”“行了,你给我闭嘴。”老太太差小淑赶紧去办,小淑麻溜地跑出去去给傅铖锐请医生。老宅上下最近为了处理傅钦的丧事倒是顾不得傅铖锐的身体,谢晴自己也经常为了疲于应付,到了屋子里到头就睡,她叮嘱傅铖锐要好好吃药,却不知道傅铖锐每晚上都跑出去跑到阁楼上和房顶上看星星和月亮,她不知道现在连学校都不能去的傅铖锐有多无聊。小淑带着赵大夫来的时候,屋里连傅铖锐的影子都找不到。小淑经常看到傅铖锐在房顶上歇着,便蹬蹬地爬上去去找,找到傅铖锐的时候,他裹着大衣向东望着发呆。小淑喊了他一声,问他在干嘛,傅铖锐说自己在看星星。其实他是想龙瑛了,可他也找不到其他什么思念龙瑛的方式,他想龙瑛应该在另一个世界好好治病。“你这人真怪,”小淑招呼他下来,“你这样天天站在这上面吹风可不好,下来了,老太太给你找了大夫来看,输几天液就能和大家一起吃饭了。”傅铖锐跟着小淑顺着台阶下去,赵大夫拎着药箱子进了屋,三下两下望闻问切就了解了傅铖锐的病情。他看出傅铖锐心情不好,就随意跟他聊着天,聊着聊着,他从药箱里掏出一个石榴递给傅铖锐:“看前院石榴树结的挺好的,就带了一个给你,听老太太的语气,还当你是小孩呢,我见了你才知道已经这么大了。”“谢谢。”傅铖锐把石榴放在床头。针扎进手背,赵大夫安慰他:“我也不怎么常来后院,一般都是只给老太太看病,这老宅上下人心不齐,你也不要因为他们一时的言语不与你奶奶亲近。转眼间,你们这一代都到了要接班的年纪,谁的能力出众,底下的兄弟姐妹就都要听他一个人的,你妈妈不远万里带你和你爸爸的骨灰回来,你要争口气啊。你爸爸年轻的时候接济过我,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说,去你奶奶那里找我就好。”“谢谢。”傅铖锐诚心谢道。“你刚来t市,闲暇时间可以和成思,成安姐弟出去转转,他们俩从小脾性就好。”赵医生又给他配好这两天要吃的药,“这边没有s市那么发达,但好在交通方便,去哪也都容易。”“好,有时间,我就出去转转。”……挂了水,他的病情有所好转,但傅铖锐看起来还是闷闷不乐,第二天一大清早,傅铖锐就背着书包准备出去转转,出门的时候正好看见老宅的车接送堂弟堂妹去学校,当然还管接送傅锦平去上大学,小孩叽叽喳喳能闹一片,傅铖锐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们,听见他们议论自己怎么不读书,傅铖锐只安心等接送自己去市区的车。出了老宅他穿了一身长款的白色羽绒服和浅色围巾,背着流行的双肩包学生气满满,看惯了他一身黑色唐装的样子,这样的他的确能让人眼前一亮。看门的老张提醒他早点回来,要留时间给赵医生,傅铖锐听了频频点头,坐在车里、落下窗户的傅锦平拄着脑袋打量他,他问傅铖锐好点了吗,傅铖锐点了点头。“来了这么久,也没和你说几句话,铖锐不免有些太高冷了。”傅铖锐不喜欢他,但也开口解释:“嗓子不舒服。”傅锦平的车终于发动起来,他朝着傅铖锐挥了挥手:“回见。”“嗯。”傅铖锐点点头,目送他离去。白天,他一个人坐在车里,逛了t市一个大概,当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的时候,他都在想,要和龙瑛一起玩,等他反应过来自己总是在想龙瑛,内心的酸楚和痛苦粘连成一片。等他回了老宅,已经是晚上饭点,老太太喊他去正厅和大家一起吃饭,傅铖锐推脱不了就换了衣服赶过去。这顿饭吃得实在是难熬,傅铖锐感觉桌上的每个人都在用眼睛打量他,有人在好奇,有人则是在盼着他出点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