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熟悉令我恐惧。
我讨厌这样的感觉。
那天我和林婷一前一后走回自己的宿舍,她在我身后一直咯咯的笑着,笑声如银铃,更像咒语,在我耳边经久不散,直到我愠怒的转身看着她。她才含笑收住声音。
女妖精一样。
在我印象中,这是九年重见后林婷最快乐的时光,在一个穷山僻壤之地,带着枪伤却欢快的笑着。
当时我并不明白她神经病似的快乐从何而来,我想或许是野心家们在品尝野心大餐的同时总要沾染些怀旧的饭后茶点,怡一怡情。
直到很多年后,我才明白,有些人有些事,永远都会藏在心里。
只是这个道理我明白的太晚,那时我身边的旧人越来越少。
我领着林婷回了宿舍,或许是伤势的原因。林婷虚弱的很是步履蹒跚,可她依然强自硬撑着走着。
我硬着心肠装作没看见,只顾自己低头走着。
我害怕与这个女人太过亲近。
村子不大,来来回回一趟只是几分钟的路程,眼看着到了那所小院,林婷站在门口往里瞅了两眼,依然乐呵呵的。
”张一凡,条件不太好嘛。”
我知道她是在没话找话。
”安贫乐道。”
我冷冰冰的回应着她,不想接她的一点儿话茬儿。
我本以为沈桃花还在屋里,心思转着正想怎么跟他介绍,哪儿知道进了屋子才发现压根儿就一个人没有。
沈桃花又不见了。
自从进了杏花村以来,他总是一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架势。
空荡荡的屋里带着一丝阴冷,林婷跟我进了屋子,瞅了一眼。
”还真拿自己当陶渊明了。”
林婷看看屋子,找了一张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下。继续瞧着这间破落的宿舍,在她眼里。或许这只是我的臭清高吧。
”张一凡,我晚上住哪儿啊?”
她一边儿仰着脑袋瞧着,一边儿问我。
我一愣,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张一凡,您请佛总得找个佛龛吧。”
她乐呵呵的看着我,一副瞧我怎么办的架势。
我看看屋里,两个寝室,两张床,一张睡着沈桃花,一张是我的猪窝,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安排。
我极力与她保持距离,却总是被她三言两语间将我刻意保持的距离化为泡影。
我永远都不是她的对手。
我正发着呆,恰好听到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我探头往外头瞧去。正是陆大头领着陆金戈来了。
高大的陆金戈赫然提着一篮子鸡蛋。我还没说话,他先急哄哄的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