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恩!”玛戈开门见山,难掩激动,在卡恩邀请他细谈事务之前,甚至在他自己说完接下来的话之前,他的脚步已经有了离开的趋势。
“坚毅决心号即将启程,我们的基因原体已经寻回。他亲口向人类之主请求要与我们相见——过来,与我一起将这消息告诉其他人,我的兄弟!”
——
德西亚。高阶骑手之城。努凯里亚的瘢痕。受统治与奴役之城。
被解放之城。红砂之城。安格隆之城。泪墙之城。全新的城。
佩图拉博将羊皮纸递给安格隆。
“选两个相互对照的名字。”他说,“作为我赠予你的纪念馆将选用的城市名。战争猎犬已经启航,在你的第十二军团到来之前,我们就能建好它。”
“我不需要一座纪念馆,”安格隆说,“这是上层统治者才需要的东西。只有那些缺乏真实功绩的人,才会需要通过造这些塑像,还有到处宣讲,给自己加上那些人造的光辉。”
他坐在佩图拉博身旁的姿态不再紧张。数日之前作为一种阴影笼罩在他心间,并通过细微的颤抖和时而令他惊醒的幻觉反应在外的创伤,逐渐在繁忙的战事安排与胜利后呈现在他面前的每一副笑容中消弭。有希望与远大目标的战争赋予了安格隆对未来的期望,并化作崭新的滚热血液,注入他的心魂之中。
见证一名兄弟成长的历程对佩图拉博而言是愉快的,尤其是这份转变发生在他的帮助之下——马格努斯的成长例外,即使今日回想,那仍然是一场罕见的连环灾难集合。
“不,我的兄弟。”佩图拉博说,“你为努凯里亚所做的一切付出都应当成为他们历史的一部分。”
他的态度比上次与安格隆相见时更为严肃。上一场刚刚结束的对外征服中遗留的怒火,以及通过保持庄严来和网道中自身心态的刻意区分的行为,共同固定了他现在的心理状态。
但他仍然保留了面对兄弟的耐心。
寰宇之内,与他用相近的材料打造而成的生命,终究不过二十之数。他尽量避免生气,除非对方实在太过于擅长无意识地用一张讨人厌的嘴惹恼他人。
“假如一个人没有真实的功绩,从未真正给人民带来切实的福祉,那么他的塑像纵然雕刻得再精美无瑕,也必将落满灰尘。但若他早就被人所敬爱传颂,纵然他自己不立雕像,人们也会自己用石头和泥土造出他们心里的英雄。”佩图拉博劝告道。
“那么就让人们自己建雕像吧。”安格隆摇了摇头。“我不想替他们决定。”
“那就当成是我私人给伱的礼物,如何?除了一些完全无人开采的建筑材料,钢铁勇士不会额外动用努凯里亚的分毫人力与资源。”
“佩图拉博,这是没有必要的。把士兵的力量带给那些更需要的人吧。”
佩图拉博上身向前倾出一点角度,“你在接受战争的荣誉时毫无抗拒,也接受我们对努凯里亚本地人的援助。可其他时候,无论我想向你赠送何物,每一次地,你总是在反对。我不确定你是为什么在拒绝我,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的赠予出自单纯的好意。”
安格隆愣了一下,直到佩图拉博明确提出这件事,他才发现事实的确如此——他平时根本没有空闲来回顾这些关于自己的小事。
“角斗士从不接受平白的奖赏,”他说,“我们依靠自己的战斗去换来外界的赞扬,和彼此之间的拥抱。”
佩图拉博周围的情绪中带上一层转瞬而逝的薄怒,尽管这层波涛极快地被克制的悲哀所取代,安格隆依然察觉了它。他不禁开始思考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
佩图拉博站起来,长袍随姿态的变化而浮动,金色的暗纹在光影角度恰好时反射光线。
他张开双臂,注视着兄弟黄铜般的双眼。
“你可曾注意到这一点,安格隆:那就是你口中的‘我们’,只属于你和你的角斗士兄弟姐妹。”
“你偶尔称我为兄弟,可你每日都将‘兄弟姐妹’挂在口边。我可以看出,当你见到我服装上的金线时,你脸上有着你自己都不曾注意的反感。在我们如此不加保留地对你坦白了我们的愿望和诚意后,你仍然将我的礼物示为统治者的奖赏……”
他停顿了片刻,短暂地思考了自己是否与莫尔斯的尖锐风格有点靠近。接着,以莫尔斯为反面示例,他收敛了少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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