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秦国夫人问他名字是有威胁之意,这陈道乾倒也不怂,直接告知秦国夫人他的名字官职,言语中的意思是,你尽管来找我麻烦便是,我不在乎。
秦国夫人无语,转身带着侍女回到自己的车驾中,放下车帘后一颗心又气又怒又恐惧,扑通扑通跳的猛烈。她隐隐意识到有大事要发生,而且恐怕便是针对她们杨家的。停了片刻后,秦国夫人皱眉苦思起来,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或许该想办法将此通知杨国忠。杨国忠没有下车,怕是还根本蒙在鼓里。
车驾不久又开始前行,前方又有百余名禁卫来到车队后方,护送在杨家车驾左右,显然因为自己刚才的行为,禁军又多派了兵马前来看守,事情已经很明显是针对她们杨家众人了。秦国夫人冷静思绪,想了片刻后掀开车帘,招手叫一名随车行走的侍婢过来,将一只手帕递到她手中,低声告诉她悄悄的走到杨国忠的车驾旁,将这只手帕交给杨国忠。
那婢女忙点头答应,揣了手帕便慢慢的朝前方杨国忠的车驾行去,秦国夫人在车帘的缝隙里瞧瞧的看着,只见那婢女快要行到杨国忠的车驾旁边时,两名禁军士兵纵马而上,将那婢女拦住了。片刻后,那婢女被逼叫出了那方手帕。
秦国夫人忙放下车帘,坐在黑暗里喘息。手帕中其实什么也没有,就是一方白手帕,秦国夫人只是想知道,能否通过这种方式和杨国忠传递消息,但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秦国夫人既失望又害怕,迎接自己和杨家众人的倒底是什么?禁军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这是谁下的命令?陛下么?陈玄礼么?还是另有其人?
真以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才让人更加的恐惧。此时此刻,秦国夫人无比的想念王源,多希望王源忽然带兵出现在这里,那便什么都不怕了。然而,车窗外是单调的雪原黑色的山岭枯黄的败草凌冽的寒风,根本连王源率军到来的一丝一毫的迹象都没有。
玄宗的车驾旁,陈玄礼率领百余名士兵紧紧跟随着车驾,片刻也不离开半步。后方中郎将陈道乾策马而来,将手中的药盒递给陈玄礼道:“大将军,秦国夫人呈上的药物,说是要给贵妃娘娘服下退烧的药。”
陈玄礼伸手接过,翻来覆去的看了几眼,连药盒子都没打开,一扬手,那药盒划了个弧线飞出官道,落在路旁的雪地里。
“吃什么药?都要死的人了。”陈玄礼低声嘟囔道。
……
崇山峻岭之间,三千骑兵正在崎岖的山道上奔驰。经过一天时间毫不休息的疾驰,王源公孙兰柳钧等人已经冲出了秦岭大山的怀抱,将山峦甩在了身后。
前方便是山口,王源终于勒住了马儿,士兵们也得以趁机喘息,掏出水囊喝几口水。
“拿地图来。”王源伸手道。
谭平从怀中掏出羊皮地图来,上边圈圈点点画着线条和标记,那是王源这两年来命人绘制的从长安到陇右乃至剑南河西等地的地图。这次王源带出来的便是长安以西的详细地图。
王源的手指顺着官道延伸的方向蔓延,在一处血红色的红点停留下来,轻声道:“出了山口,在行五十里便是马嵬坡了。不知陛下的车驾现在何处?”
公孙兰道:“昨日不是说在抵达金城县了么?金城县离马嵬驿五十余里,车驾的速度一定不会很快,现在一定还没到。估计在二更之前便可抵达,但不知他们会不会半路歇息宿营,若是那样的话必是在明日午前抵达。”
王源沉吟片刻道:“金城县到马嵬驿之间均是山野之地,他们无处可停留,应该会连夜赶往马嵬驿。而我们必须要在他们之前赶到。”
“可是大帅,我们出山口还要行五十里,怕是赶不及吧。而且太阳马上要落山了,抹黑赶路可不容易,掉入雪坑之中可不是开玩笑的。”赵青沉声道。
王源回头看着逐渐西沉的太阳,沉声道:“无论如何要赶到,哪怕是赶夜路。你们给我听好了,这一次比任何事情都事关重大,甚至比咱们以前的所有领军出征打仗的事情都要紧急,无论如何也要赶到马嵬驿,听到了没有?”
“卑职等遵命!”赵青和谭平等人肃然道。
王源回头看了身旁的柳钧一样,但见柳钧紧咬嘴唇眼圈有些发红,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柳钧,不要担心,我们一定会赶到的。”
柳钧咬牙点头道:“义父不要为我担心,孩儿明白。如果我娘亲真的遇险,请义父准许孩儿将他们杀个精光。”
王源冷笑道:“若是你娘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会将他们碎尸万段。都抓紧喝几口水,嚼两口干粮,时间紧迫,我们要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