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道:“微臣听闻师父曾说,此益心丸有养阴补血、益精明目、延年益寿之功效。只是,此丸药还不曾有人服用过。不知,皇上是否愿意让卿妃娘娘一试?”
皇后闻听他如此说,不由顾虑道:“‘益心丸’?怎么本宫从未听闻过。既无人服食过,若冒然为卿妃服下,她可会有性命之忧啊?”
高玉略加思索,犹豫道:“回皇后娘娘,此药是微臣的师父配置的,时至今日,尚未曾有人服用过。到底药效如何,微臣也不敢妄下定论。”
“啊?”皇后担忧道:“胡闹!既是你师父自行调配之丸药,且又无人尝试过,怎可冒然让卿妃服用。如此做,岂不是太过冒险。”
高玉回道:“皇后娘娘,如今卿妃身心俱损,已然是性命垂危。微臣以为,倒不如让微臣放手一搏。”
朱棣思忖片刻,问胡太医道:“你们可还有别的法子?”
胡太医见问,赶忙顿首回道:“微臣无能。”
朱棣看着怀里的轻颦,她是那样面黄唇白、憔悴不堪。他略作思忖,忽扶住了轻颦,毅然下旨道:“喂她服下。”
果然,半个时辰后,轻颦的脉搏恢复如常,呼吸亦匀称和缓起来。众人皆暗自松了一口气。
朱棣更是喜出望外,对皇后道:“借皇后吉言,她果然后福无穷。”
皇后闻言,亦点头称赞。
朱棣朗声道:“孙德全,你即刻便传旨下去,朕要择吉日大宴群臣。且你即刻便晓谕六宫:卿妃诞育皇子有功,自即日起,晋封卿妃为卿贵妃。出月后,移居长乐宫。”
“遵旨。”孙德全嬉笑着,一迭连声的答应着去办了。
翌日清晨,轻颦睁开了孱弱的双眼。初春时节,那飘入屋内的泥土芬芳之气,和那透过窗格子,照进来的缕缕暖阳,都让她感受到了重生的疲惫与喜悦。
轻颦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勒在头上的抹额,又摸了摸锦被下扁塌的肚子,她极力回忆着昨日的一切。
“娘娘醒了?”倚靠在床榻旁打瞌睡的伊秋,见轻颦睁开了眼,便不由自主的惊呼道。
她的呼喊声,惊醒了守在一旁的朱棣。朱棣闻声,慌忙从小憩中醒神回来。他已在这里守了整整一夜了,直至天明时分,他才蜷在紫檀木雕牡丹花宝座上小憩了片刻。
听闻轻颦苏醒过来,朱棣喜不自胜。他赶忙褪下了盖在身上的锦被,从宝座上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到床榻旁。一夜未睡,朱棣只觉有些恍惚。
“你醒了?”朱棣伏在榻旁,柔声问道。
在屋子里侍奉的宫女们,亦都赶忙围了上来。
轻颦茫然的望着众人,忽焦急问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伊秋等人见问,不由相视而笑。
朱棣亦欣然笑道:“快把小皇子给卿贵妃抱过来。”
不多时,便有人抱着一个锦被走了过来。锦被里包裹着一个俊俏的男婴。
轻颦赶忙由伊秋扶着坐起了身,她伸出手,将那个柔软的锦被轻轻接了过来。只见,襁褓里,那俊俏可人儿的小小男婴正在熟睡。一张小脸儿是那样安宁。如豆粒儿一般大小的粉嫩小嘴儿咕哝着,似乎还在睡梦里吮吸着乳汁。
轻颦看着怀里这个小小人儿,眼泪不由自主的扑簌簌掉了下来……霎那间,她只觉的这世间的一切、过去的种种,都不再重要了。她的此生性命、荣辱、喜乐,自此,便都甘心系于这个小小人儿身上了。
轻颦看着襁褓里的心肝宝贝,笑了。含着泪,亦带着满满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