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僵在了原地。
阿娘说。
不在乎,就不会心痛,可她介意他和别人一样信了那些侍女闲暇编制的一派胡言。
阿娘说。
不在乎,就不会咬牙切齿,可她介意他嘴里那句贱不贱。
阿娘说。
不在乎,就不会嫉妒,可她介意他那样把桃鲤护在怀里,自己却来指着她骂。
原来哪怕就是一个,她通通都做不到。
那么多年里。
为了他,一日又一日地坚持他终有一天会起了待她好的心思。
为了他,那夜做着傻瓜一样的行为,连发烧的三醉墨都没起身为他去叫来妖精界御医,而是坐在案桌后批阅奏折,为四处堆积的难民拨款。
哪怕那根本底子烂透了,哪怕那根本是徒做无用功。
她的所作所为就像是个小丑一样,所以他也能用那种泰然的态度告诉她:“给难民拨款……别逗了,你花艳罄没有那么好心。”
美眸里酸胀得厉害,她仰起头眨干净,绕过一直看热闹的一板一眼,方才停下了脚步,却是咧嘴笑了,尽管有些惨淡:“你不是说他会紧张我吗?”
听她的声音比狼哀嚎还难听,一板一眼想了想,道:“女帝您还是别笑了,怪渗人的……”
还不如哭呢。
他暗暗嘀咕。
“你不是说他会紧张我吗?”她又重复了一遍,仿佛只是执着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一板一眼算是看出来了。
他沉默了一秒,道,“其实桃鲤姑娘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教你那样做,我原以为您和妖夫婿大人相识了那么久不会信的,谁想你愚蠢得过分。”
“女帝,您真的是总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人家既然能让妖夫婿大人护着,那做法总归是没错的,不如你就跟桃鲤姑娘学学罢,如果实在不行,可以让各位妖臣夫人们教教您。”
微风吹拂起枝叶。
妖美的彩霞徐徐洒落下来,一地金光,这段吵战原来已经不知不觉蔓延到了黄昏。
她突然就红了眼圈,恶狠狠地骂:“狗东西!贱骨头!她不就是给了你一点钱,你就背叛了沙华棠,你这辈子就抱着你的钱死罢——”
一板一眼不与她计较,只道。
“我从来不会背叛沙华棠大人,是女帝与桃鲤姑娘之间,每个人选的都不是您。”
“沙华棠大人要的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而不是像女帝这样整日把他折腾得屡次用不上膳就为了处理您的事,您不适合他。”
很多年以后。
这妖精界再无一个妖夫婿大人,她终日平静度日。
一板一眼总想起那年她发红着眼圈,隐约带了几声哭腔道:“可你们不告诉我怎么改,他也不告诉我怎么改,他沙华棠怎么都不肯告诉我一次。
所以我等了那么多年,我等到现在他都不把自己当成我未来的夫婿。”
那竟是仅有的一次,他见到她哭。
在那之后。
她再未在人前哭。
她终于成了他们妖夫婿大人所希望的那样,一个能撑起妖精界,独当一面的女帝。
……只是,沉默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