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仁和许宁染这一觉,干脆一直睡到了大中午,北都军区的那些人也很识趣,没有打个电话什么的来打扰,俩人差不多是自然饿醒的。
璟山宾馆的餐饮非常不错,刘大仁打了电话让人送上来,两人起来洗澡,把自己收拾清爽,下午,刘大仁打算开车载上许宁染,一起去郊外散散步,顺便去他说了很久的一个私房菜馆吃晚饭。
许宁染正在对着镜子化一个淡淡的妆,刘大仁推开洗漱间的门进来,他的脸上隐隐有些担忧的神色,但也不掩饰一点高兴,为许宁染高兴。
“李维斯发了密件过来。”他说:“赵夑要求苏颜即日返回隆国,大约两天以后到达北都机场,我们去接她。”
“苏颜要回来了?”许宁染又惊又喜,不只是她,如果苏颜的爸爸妈妈在k市知道了,不知道会有多高兴,自己的宝贝女儿在外流亡,他们两个真的是操碎了心!
但随即,许宁染就意识到刘大仁在担心什么:“赵夑把苏颜送回来,是不是他出什么事了?”
虽然一直替苏颜捏了一把汗,但曾经,看到赵夑坚定地把苏颜带在身边,保护她陪伴她,许宁染的内心也很触动,甚至有那么一点点羡慕的,不像刘大仁,执行任务的时候,常常好多天都没有办法陪在身边,甚至无法联系上。
“赵夑要求苏颜先不回k市,而是暂时留在北都,由北都军方加以保护。”刘大仁的面色看上去既有担心,又有一丝许宁染看不太懂的兴奋,他说道:“把身边的人送走,说明赵夑很可能已经准备好,要跟‘天启’正式对抗了。”
这么快!
许宁染的心一惊。
说不上来为什么,她从头到尾就不相信赵夑会叛逃,已经叛逃后加入了世界上最强大最危险的犯罪组织之一“天启”,她觉得那一套说辞都是狗屁!潜意识里,她跟苏颜一样,都觉得赵夑加入“天启”,不仅仅要为自己洗脱冤屈,也许,还有着别的目的。
“教父”那种人,往往太过高估财富和权力的作用,而忽视了一些人的心里,忠诚和信仰确确实实存在着。
但是无论是刘大仁,还是许宁染,都知道赵夑现在在“天启”根基未稳,在隆国也没有援手,冒然揭竿而起对抗“教父”,只有死得快的份儿!
他们并没有想到,赵夑并不是要对付father,而是选择,要去向自己的前女友宣战!孙超的死,刘大仁还不知道,如果知道,他就会明白这件事对赵夑的意义和刺激!
按照赵夑的要求,会面的地点选在了距离“天启”中心古堡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地方,也是一处很大的欧式城堡,但来来往往的,都是“天启”相对比较边缘的人员,产权表面上属于一个欧洲中世纪传下来的老贵族,事实上控制人好像是薛西斯,但薛西斯本人并不常在此露面。
这就算是“天启”一般人员能够公开出入的地方,那名老贵族也有正当生意,估计这里会用来跟一些不太重要的“生意伙伴”接头,私密性不算太强。
这是赵夑的意思,如果苏颜被他带进了任何一个“天启”涉密的场所,那么,即便“教父”暂时不动她,也就有了充分的理由立即对苏颜实行监禁或者监视,而且,绝不会容忍她活着回到隆国了!即便回去,都一定不惜冒险追杀到底。
在这种半开放的地方,至少没有这个风险。不要去碰“天启”的核心机密,就是保护苏颜的首要条件!
赵夑在明处,苏颜由十二名赵夑选出的保镖围在中间,站立在不远处的树影里,背对大树和墙壁,面前是开阔的草坪,保证她既不被偷袭,也没有办法被狙击手伏击。保镖都比她高大得多,将她团团围住。
通过之前用过的那种耳机,她可以清晰地听到不远处赵夑的对话,这也是赵夑的安排。
巨大的绿色草坪,也是供直升机使用的停机坪。
赵夑独自默立在草坪中间,稍作等待。他的脸色凝重,眼光微微向下看向草地,不知道此刻,他是怎样的心情。
他并没有等多久。直升机巨大的引擎声就由远而近。
巨大的金属机体降落在二十米以外的草地上,先下来的,是一身装备齐整的保镖,随后一条纤长雪白的腿从直升机里伸出,踩在保镖强壮的大腿上,由人扶着,款款踏上地面。
她的派头十足,一身白色衣裙,仿佛超凡脱俗的清丽花朵,同样颜色的纱巾轻轻裹在秀发上,宽大的墨镜遮住半张脸,女明星一般。
但这清丽可人的外表下,隐藏着怎样的一颗心。
赵夑冷冷地看着她从远处款款走过来。“香夫人”的步态是一贯的优美妖娆,贵气逼人,但赵夑和苏颜看得出来,她并没有她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自信,心里,也许是有四五分忐忑的。
苏颜的心里叹息一声,这个女人,无论怎样,是真的爱赵夑的,只要是女人都看得出来。
“香夫人。”赵夑面无表情,吐出三个字。
对方听到这冷冰冰的称呼就好像被针扎了一下,她摘下墨镜急切地说:“别这样……你就叫我沈静宜!就叫我静宜!”
赵夑的脸微不可见地抽动一下,对她殷殷的目光视若无睹,他既没有再叫她香夫人,也没有如她的愿叫她那个快要被遗忘的名字,而是冷冰冰地逼视着她,问出刀锋一般尖锐的话语:
“孙超,是不是你杀的?”
“我如果说不是,你会相信我吗?”香夫人的声音里,带有一丝罕见的软弱,还有期待。
赵夑眼中露出的讥诮冷意,再次刺痛了她,他反问:“你觉得呢?”
她知道,自己再玩这种带着撩拨的猜心游戏也是枉然,她的眼中也蒙上了深重的失望,轻声问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件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