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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觉得这很寻常，等后来身边没有林铛的时候，余昊辰才发现让别人读懂他的指令多么不容易，完成好更不容易，更别提盛怒的时候会有人细语安慰，统统都没有。暴君一发怒，周围人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敢安慰的人都安慰不到点上，只会让人更加生气。他感觉很孤独，没人懂他的孤独。林铛是懂他的，但也是牺牲自己的情绪来安抚他的感受，像他的心理医生，也像是他的情绪垃圾桶。没有谁会永远无条件的对另一个人好，你来我往的关系方能持久。而两人情谊的天平长久以来都是歪斜的。余昊辰开始反思两人出现问题的根源，他们几乎没有争吵过，因为每次他一发火，林铛会主动灭火，所有分歧最后都是以他的意见为准。以前不关注的点，如今历历清晰。他詹老家里从来不会冷清，很多已经毕业的学生会常常来看他，遇到问题也习惯性请教他的建议。他退休返聘后一直未搬家，也享受这份被需要的记挂。“你给我的好茶能喝到后年了。”詹老泡好岩茶，像是知道来人的烦恼，直接说：“你来找我，肯定不是因为工作上的事。”余昊辰在职场上披荆斩棘，也有出身背景的加持，他家族搞不定的事，找老师也没用。他端起盖碗，随即一笑：“来老师这里，放松自在。”詹老笑笑，也不戳破他，“你是工作狂，我以前就说过，适度的留白你会更快乐。干嘛把自己逼得那么紧，你又不缺钱，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余昊辰点头，下巴放松下来，神情难得的平和。见他不再接话，詹老叹了口气：“我介绍林铛回学校授课了，她喜欢做纯内容的事。”余昊辰迅速抬眸，沉声：“我不想失去她。”没有林铛的一年，他感觉自己快要失控了。以前总有林铛在背后温柔地拽着，让他在合适的度内释放情绪。如今拽着他的线断了，他越来越易怒、急躁，工作上像个暴君，生活上也不快活。詹老摇摇头，“昊辰啊，你不能自私地绑着她，你俩一开始就是上下级关系，后来这种不平等也带入到男女关系中。”“旁观者清，你俩在一起时，她更像你的下属，每次你们来吃饭，她总是看你的表情给出反应。一个人如果失去自我，就会失去生活的乐趣，生活没有乐趣，那就更别谈什么快乐和幸福之说了。既爱人又被爱，才是正确的恋爱关系。”“当初你去北京前，我问过你，是你一个人走吗？”詹老给他添满茶，继续道：“你当时跟我说了很多去北京后的规划，全是工作上的。”余昊辰当初的规划里根本没想过林铛，他以为对着一个女人五年已经够久了，分手都没有多少愧疚之意，全拿物质来堵嘴补偿。林铛最后没要，也没闹。那是她对他最后的温柔。“你的人生顺风顺水，没遇到多大的坎儿。失恋是很好的一堂课，你看，林铛都走出来了，这一年来她过得很不好，也就最近一两个月才开始笑。有些事每个人都要学会面对，或早或晚。”余昊辰嘴角紧绷，眉头也渐渐往一处皱。第二天，他让杨雪打电话给林铛，批准了她的辞职报告。无敌江景视野的总裁办公室里，余昊辰双手插兜等待林铛，他推掉了上午的全部会议，只为她留出完整的时间。林铛推门进来，一身白色的职业套裙，驼色羊绒大衣敞着怀儿，她将头发梳起露出洁白的额头，长发在脑后随意卡着，既慵懒又娇俏。“谢谢余总，工作上的事我已经交接好，工牌、电脑也退还给人事……”“林铛，”余昊辰轻轻唤她，“听说你订婚了？”林铛见他情绪平和，又痛快地签了字，于是微笑道：“是啊，婚礼在半年后。”余昊辰没再说话，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林铛有些尴尬，伸手拿起桌上签好的报告，准备离开。“你爱过我吗？”余昊辰忽然开口，他不是堆砌怀念，他只想让自己在她的记忆里有存在感。林铛没见过这样的余昊辰，声音低沉有讨好的情绪，目光也聚焦柔和。转过身，她点点头，轻声说：“曾经。”门关上，她只待了一分钟。余昊辰自嘲一笑，难道还期待什么告别仪式吗，别让执念毁掉了曾经的爱过。这一刻，他深深体会到了失恋的折磨，原来内心再强大的人，也会被分开的伤感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