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有为尊崇翁同龢是&ldo;中国维新第一导师&rdo;,这是不符合实际的。翁同龢对维新变法有兴趣,把康有为等人作为决策集团外的一种引为巩固自己朝内朝外地位的政治力量,但他既没有自己的哲学和变法理论,也拿不出有关变法的纲领和相应的一整套实施办法,这是什么样的导师呢?1895年他第一次和康有为见面时,就承认自己&ldo;未知日本之情&rdo;,所以对康有为的上书内容还不够理解,没有代他上书言事。
第47节:大树底下好乘凉,也能寸草不生
(六)大树底下好乘凉,也能寸草不生
徒弟是光绪,师傅是翁同龢,光绪炒了翁同龢的鱿鱼,这件事可称晚清一大悬案。这件事得从维新变法说起。翁同龢对推动维新变法是有功劳的,但变法却拿他祭了旗。
起初,翁同龢对康的变法主张极为赞赏。他放下了一品大员的架子,亲自去拜访康有为,交流思想,并利用自己是皇帝师傅的地位,把康有为的著作给光绪看,培植光绪的变法思想。另一方面,他对康有为等人的变法活动积极支持。他支持康有为等维新派在北京办&ldo;强学会&rdo;,还在光绪和康之间不断穿针引线,才使百日维新有可能出现。
当然,作为领导人,如果他能指明正确的方向并且任用合适的人,采取有策略的步骤,就算对具体事物不甚了解也没多大关系。可惜的是翁同龢指不出正确的方向,他无法指明维新和洋务的区别,这让洋务派很不以为然,认为维新不过是洋务运动的翻版,没什么稀奇的;他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只好任用康有为这个性格缺陷更大的人;他毫无章法,没有任何策略可言。这一切都导致了他必然的失败。更要命的是此时他竟然同时得罪了慈禧和光绪这两大主子,没办法,只好让他回家吃老米去了。
清初以来,清朝皇帝会见外国使节的礼仪一直是重大争论点,虽不断改进,但始终没有将&ldo;洋人&rdo;平等相待。光绪皇帝久有进一步改革的愿望,但屡屡遭到翁同龢的反对。1898年春,光绪皇帝批准外国使臣的车马可以直入禁门,但翁同龢反对。6月初,光绪皇帝拟在乾清宫接见外国使臣,翁同龢再次反对。12日,光绪皇帝重申此意,遭到翁的又一次反对,因而&ldo;颇被诘责&rdo;。从翁自己记下的这短短四个字,不难想见当年君臣互相辩驳以及光绪皇帝动怒的情况。
张荫桓与康有为同乡,长期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任职,又曾出使美、日、秘三国,见识开通,支持维新,是光绪皇帝企图重用的人物之一。5月17日,徐桐参劾张荫桓&ldo;居心鄙险,唯利是图&rdo;。同月末,王鹏运继续参劾翁同龢与张荫桓,&ldo;奸庸误国,狼狈相依&rdo;。但光绪皇帝不为所动,他一面表示要将张&ldo;交部议处&rdo;,一面要翁同龢&ldo;推重力保&rdo;,意在为重用张荫桓扫除障碍。不料翁同龢很倔强,就是不肯推荐张荫桓,以致和光绪皇帝长时间顶撞,&ldo;臣据理力陈,不敢阿附也。语特长,不悉记。&rdo;从这短短的几句话中也不难想象翁顶撞光绪皇帝的激烈程度。
翁同龢与光绪皇帝的冲突非仅上述数事。胶州湾事件后,二人之间即冲突不断。年轻气盛的光绪皇帝不可能事事忍耐,长久忍耐。颁布《明定国是诏》后,光绪皇帝急于任用新人,迅速推行变法,却一再受到翁同龢的阻挠和反对。这样,尽管翁同龢与光绪之间有多年的&ldo;师生之谊&rdo;,甚至有过&ldo;情同父子&rdo;的经历,然而在翁同龢一次又一次的顶撞之后,他已被光绪皇帝视为维新变法的障碍,其被&ldo;开缺&rdo;的命运就是必然的了。
将翁同龢开缺回籍谕旨虽系光绪手书,但能否就此断定是出自光绪的本意?考虑到光绪当时的权力,若无慈禧的首肯,光绪还不能将翁同龢开缺。他的开缺,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慈禧的态度。
翁同龢的父亲翁心存在上书房行走时,曾授读过大阿哥(咸丰帝)。因为这一点,慈禧一直眷恋着翁家。祺祥政变后,慈禧首批起用被肃顺等迫害打击的人中就有翁心存,称其&ldo;品学纯粹,守正不阿&rdo;。同治帝进学后,又任命其在弘德殿行走,授读同治帝。翁心存去世后,朝廷对翁氏子孙更是大加封赏。对于翁同龢也是如此。先后任命他为同治、光绪的师傅,委以重任。据翁同龢日记,从1865年到1894年近30年中,慈禧曾16次单独召见翁同龢。这在当时朝臣中极为罕见。但是这种情况到了1894年却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是年10月,翁同龢以甲午战争正在进行、部筹款项为难为由,奏请停止太后万寿庆典&ldo;工程&rdo;,一些御史言官也趁机纷纷上奏,呼吁停止庆典活动,移祝寿费为战费。在舆论的压力下,慈禧被迫颁谕,宣布&ldo;停办景点和宫中受贺&rdo;。然而从此在心中却对翁同龢恨之入骨,她恶狠狠地表示:&ldo;今日令吾不欢者,吾将使其终生不欢。&rdo;加上翁同龢在甲午战争当中自私自利的表现,使得慈禧看穿了翁同龢,对其十分厌恶。
从1898年开缺回籍到1904年去世,他的书法在这个时期获得突飞猛进,&ldo;日临汉碑帖数十字&rdo;,&ldo;以习八分及六法自娱&rdo;,上门求墨宝的人很多,他尽可能给予满足,时不时还乘兴画上几笔。
这个搞政治的书法家活到最后还是没能得到朝廷的平反,于1904年郁郁而终,留给世人的只有他那些字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