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汝水咬着饼看他一眼:“这是他的私事,你想知道可以直接问他,我不方便多嘴。”卫司融没吭声,要是能问早问了。怕就怕他问了,宣帛弈不肯当面说,他心里隐约觉得宣帛弈想去南仪镇当职是为查他父母当年的案子。这个念头太荒谬,况且他私下里也查过当年旧案,其中没涉及到南仪镇。对宣帛弈坚持要去那的缘由,只能归结为对方喜欢那。“根据你昨晚探回来的消息可以得知十三月酒吧确实触及到部分违法销售,这和我们要查的没多大关系。”郑汝水吃饱喝足,把垃圾打包放好,方便随时带走,“要不今晚再去一趟,和你约好的卖酒郎联络联络感情?”可别了,他今晚再没有两条好好的腿给人磨了。“先不了,欲擒故纵才能更好获取线索。”卫司融解答。“你说得对,那就先晾晾。今天先去理案宗了。”郑汝水在让周查等人排查近七年在灵河无缘无故失踪女性名单,结合先前排查的贷款人选双双结合,看看会不会有意外收获。“等等。”卫司融叫住欲起身离去的郑汝水,把昨晚买单的付款记录摆过去,“郑队,什么时候报销?”郑汝水眼瘸了一下:“一万啊?我现在就能给你报,问题不大。”卫司融没吭声,只敲了敲手机屏幕,示意郑汝水再看看。郑汝水狐疑,再定焦看向付款页面,这回认认真真数起来:“个十百千万……十万?”卫司融亲眼见证了郑大队长的变脸魔术,从晴空万里刹那乌云密布,咬牙切齿道:“十万块买了什么?”卫司融指指面前的茶几。郑汝水低头一看,没高血压都能感觉到血压飙升,他扶着额头:“我、我不太行,十万块买两瓶洋酒回来,这要让沈局知道,我得被扒皮抽筋。”“十三月酒吧。”卫司融好心提醒。郑汝水还是扶着额头无病呻吟:“让你去当个客人刺客,你还真花那么多钱买酒啊?”“十万块就能把一个卖酒郎带出去过夜,我看他很乐意。不确定吧内其他服务员是不是也是这种性质,本来想把他带去酒店问的,没想到……”薛韶玉突然出现,打乱了他的部署。提及昨晚不得不搁浅的计划,郑汝水神色也有了波动:“你确定薛韶玉是冲着你去的,不是本来就和人在酒吧有约?”如果是追着他过去的,那还好说。可要是他原本和人约好看见卫司融临时改变主意,这事情就有变。“追着我去的。”卫司融肯定道。之所以敢这么说原因像他昨晚对薛韶玉说得那样,安排人跟踪将近一个月,好不容易得到个和他接触的机会。不过……卫司融拧眉:“他未必不认识罗子垚。”事情远比他们想的要复杂,尤其现在还掺和进来一个不知正邪的薛韶玉,对他们的束缚更多了。“薛韶玉那边我会让人跟进,你不用放在心上。”郑汝水看眼他常亮的手机界面,那一串零刺痛心,“稍后内部软件提交报销,我批阅后递交沈局,下周一财务给你打钱。”卫司融心思不在钱上面,由薛韶玉派人尾随想到这段时间不管宣帛弈有多忙,总会问他准时下班时间,然后提前十分钟过来接他回去。这是对方身为男朋友的标准条件之一,还是宣帛弈早知道薛韶玉会想方设法接触他,做出来的保护姿态?在他出国那五年里,似乎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卫司融眼眸微沉,想让顾予林帮个忙,转念想到入职那晚两人谈话,当时顾予林有提议过给他份宣帛弈的详细资料,是他夜郎自大以为能彻查。现在事实像一记像两巴掌抽在他脸上,太疼了,他发现对宣帛弈的了解相较于五年前最多知道人现在做什么,父母做什么,家住哪里。除此之外,宣帛弈的好友圈及白天里工作会碰见的事,亦或者是别的,一概不知。说点更离谱的,两人确认关系这么久,他连检察院大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这对恋爱的双方来说是否过于浅薄?关键在这之前他不觉得哪里有问题,谈恋爱么,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大家快乐就好了。真牵扯到过分细致的边角,就搞得两人要结婚似的。但这刻的卫司融偏偏钻进了牛角尖里,要知道这一切,他抬眸看向正扣字和财务沟通的郑汝水:“检察院在哪?”“嗯?”郑汝水和他对视,数秒后低头点点戳戳。一个定位分享了过来。郑汝水收起手机起身拎着垃圾袋及那两瓶洋酒:“今天宣帛弈不在,去看守所见盛雏霜了。本来计划让你两一起去,结果你来局里,他去了。”“我知道。”卫司融回答,这是在今天下车前宣帛弈说的,他当时因为早晨在床上浪费过多时间生闷气而没回头,可能错过宣帛弈的欲言又止。“你两吵架了?”郑汝水看出他的魂不守舍,“不应该,宣帛弈等那么久才把你等回来,哪会轻易惹你生气。”“没有。”卫司融掐断郑队长奇怪的八卦心,“是我这边出了点事,等忙完这段时间再去看看。”“行吧,既然要去探监,顺便再见见崔怀良。”“他怎么了?”“他给狱警递消息,说有话想对你说。”卫司融记得上次见崔怀良的时候留下联系方式,对方还通过狱警来联系他,是丢失了那张纸,还是少年人奇怪的自尊心在作祟?不管哪种,自愿要见他总归是个好讯号。他等不及顺便见见,仰脸看着郑汝水:“我今天去见他。”郑汝水微微挑眉。因为案件审讯结束,所以崔怀良也由拘留所移交到了西区监狱。这片地方偏僻,从市中心驶向监狱的那条微微婉转的柏油路两边种满高耸入云的大白杨,正值秋日,大白杨的绿叶悉数变黄,依依不舍被风吹落,积累在路两边,形成一道独特又漂亮的金黄风景线。卫司融往外看一眼,又低头看郑汝水发来昨晚接触过的卖酒郎资料。李蓬飞,男,二十八岁,边山镇人,师范大学毕业,经老乡介绍进入十三月酒吧工作至今。他拇指划过边山镇这三个字,轻吐出口气:“周查,灵河离边山镇挺远吧?”“反正不近,但是这几年据外来人口登记看,边山镇到这边务工人员越来越多了。”周查说。“边山镇出入并不方便吧?”“是的,我向当地派出所求证过,那边每天只有一辆大巴出入,错过那班车只能等第二天。自驾去也不安全,山路崎岖,加上人生地不熟的容易出事。”“那边政府没想过修路?”“想过,不知道为什么搁置住了。别的政府政策咱也不知道也不敢多问,那边的派出所也很苦逼,和我说一个警局盖四五年没盖好。”卫司融又想到杳无音信的陶庆茵,心头疑虑更甚了。西区监狱位于半山腰,推车门下去的卫司融再看伫立眼前的烟灰色独幢建筑群,深信从这想逃跑的人难如登天。周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办好一切手续,跟着人进了会见室。没让他们等太久,崔怀良在两位狱警带领下耷松着脑袋走出来了,走进会见室先看眼来访人员,这一看他瞪大眼睛。也让卫司融看清他的模样,和数月前比,现在的崔怀良瘦了不少,精神状态也很差,像经受过重大打击。他谢过狱警坐到卫司融和周查对面,不等两人开口,先迫不及待道:“我终于见到你们了。能不能、能不能请你们帮帮忙,给我换个牢房?”卫司融问:“发生什么事了?”这一问直接把崔怀良问哭了,再也不见当初的桀骜不驯:“呜呜,我的室友是个变态,他在厕所堵我,要扒光我弄我,晚上不准我睡觉。他听说我是强奸进去的,就想着法子折磨我,这样的牢我一天坐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