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富家少爷的臭毛病,他是真心享受跟季阳吃苦的日子,所以,他以前才会从来不给季阳钱。因为,他喜欢两个人一起为未来奋斗的感觉。而这一切,都在此刻成为了一个笑话。林夫人在路夕小时候不爱他,在他最需要陪伴的时候选择了冷漠,如今上了年纪,却开始嫉妒季阳能够得到自己儿子全部的爱。她像个强盗一样抢夺被季阳治愈后的路夕,不知廉耻地认为,是季阳抢走了自己的儿子。所以,就不择手段地想要夺回。而季阳现在,也确实彻彻底底地扎到了路夕那颗早已被自己父母虐的千疮百孔、面目全非的心。他在告诉路夕,自己不要他了,因为他的废物、无能、一无是处而不要他。字字珠玑,句句扎心。多么残忍啊。路夕几乎疼的站不住,他眼眶发烫,低头死死咬着嘴唇,都要流血了,却还是控制不住声音里的颤抖,就像从前控制不住那满腔的爱意,像如今控制不住那满腹的委屈与痛楚。他近乎卑微地问:“你是不是……是不是有别的喜欢……”“是!”就像是被问烦了一样,季阳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他的声音是那样冰冷决绝,他字字清晰地说:“是,我不喜欢你了,我移情别恋了我喜欢上别人了我就是不想跟你好了你听懂了没有!!!”“……”心,疼的那样厉害,仿佛裂开一般。路夕嘴唇一颤,眼眶瞬间烫了起来,含了那么久的眼泪终于从脸颊滑落。他低着头,沉默了许久,许久。最后咬了咬嘴唇,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问:“是江凭风吗?”“……”他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追问:“是他吗?”季阳那样冷漠:“是。”“……”“是不是我家里人逼你这么说的?”路夕从没有像这样卑微过,他是天之骄子,是所有同学仰望的存在,是从小奖状奖学金拿到手软的别人家的孩子,即使小时候被父母扔在法院的那八天,他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卑微地求过一个人,他几乎带着哭腔:“是不是他们逼你的?你说出来好不好?我们一起解决,我可以为了你跟他们作对,我可以为了你跟全世界作对只要你说出来我整条命都可以给你!!”可电话里的人不为所动,从前那样爱他的人,现在如此冷漠。“我也是男人,男人在上头时别说命了,杀人放火的承诺都做的出来,可是久了,结婚了,在柴米油盐里消磨掉所有热情后,甚至连帮对方端个菜盘子都嫌烦。”路夕还想说什么,季阳打断他:“不要说什么你跟他们不一样,你跟他们一模一样,你是大少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们前两年不就是这么过的吗?现在我烦了,累了,不想再伺候你这个大少爷了,我觉得我可以拥有更好的生活,更完美的爱人,我也恳求你,不要用你心血来潮的爱意绑架我,我们体面地分手,追求彼此更好的归宿,不好吗?”“不要再问是不是你家里人逼我这种话了,路夕,你不会真的蠢到以为我有多爱你,有多离不开你吧?”“傻瓜,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在我这里,其实什么也不是。”他冷冰冰道:“……屁都不是。”季阳前半辈子最刚最a最硬气的模样,都在此刻给了路夕,给了他最深爱的人。电话一挂断,季阳就瘫了下去,整个人泄了气般,脱力地跌坐在地板上。他仰头看着天花板,双眼通红,也就是这时候,才敢让眼泪落下来,大脑嗡嗡的,他不可避免地去想:结束了,他们彻底结束了,以后这个人将不再属于自己,他们不会再有任何瓜葛……哭声还没出来,季阳先抬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啪!却已经感觉不到疼了。远没有心口来的疼,几乎窒息的疼。啪!啪!啪!又是三个耳光。每一巴掌都是代替路夕打的,近乎偏执的、疯狂的,想要帮他报复回来。最后,房间里传来他痛极了的小声的呜咽,原来疼到真正受不了的时候,喉咙是会发不出声音的。他失声了三天。三天后,路夕出国了,带着他妈妈。而另外一边,江凭风收拾好了所有东西,准备离开别墅,桌上最显眼的地方放着一张银行卡。路明刚好回来,看见这一幕,脸色难看:“你要去哪儿?”江凭风并没有理会,拉上行李箱,绕过他就准备走。却被路明一把抓住手臂,皱眉:“我问你去哪儿?”江凭风终于正眼看他了,理所当然:“回家。”“回哪儿?”“基地,找我未来的男朋友。”“你不要忘了我们之前的……”“违约金一个亿,我没忘,银行卡放你桌上了,还有六千万以后我会还给你。”路明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问道:“理由呢?我对你不好吗?我让你受委屈了?还是我哪里做的不对让你不高兴了?”江凭风沉默的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转身望着他。那只手还被抓着,他也不在意了,慢慢地、尽量字字清晰地说:“我是小县城出生,养父母均为无业游民,亲父母也不拿我当人看,不出意外,我这辈子算是废了。”路明愣了下,还没有反应过来。“我是依恋型人格,极端顺从、缺乏安全感、自感无能且习惯委曲求全。看似事故圆滑,其实非常心软好骗,不然我不会白白跟你了五个月给你洗衣做饭铺床叠被像个保姆一样伺候你最后连一分钱都没捞着还要倒赔一个亿。”路明咬牙打断他:“我们两个到底谁伺候谁?到底谁才是保姆?而且现在是你要……”江凭风却仿佛没有听见,自顾自道:“在这场感情中,你得到了什么?我又得到了什么?你没有思考过,那么我来告诉你,我得到了安全感,你得到了一个心甘情愿挨操还把你照顾得服服帖帖的保姆。”路明:“……我这五个月碰过你?”“缺乏安全感的我离不开你,可你也离不开我吗,离不开一个保姆吗?”江凭风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路家从不缺保姆,只要你愿意,你父母可以给你找无数个好看又会照顾人的男孩子。这样的底气,我家里人给的了吗?”“你是路家大少爷,盛丰集团ceo,一件穿了就丢的衣服就能抵我一辈子工资,我留得住你么?”“我不聪明没能力也不优秀,除了这张脸一无是处,可是京城里长的好看的比比皆是,他们有的比我更优秀更温柔更具有魅力,你为什么要守着这样一无是处的我过一辈子呢?”“确实,嫁入豪门的例子有很多,但那些选择了寒门的富家子弟,他们的另一半都比他们优秀了不止半点,可我哪里比得上你?”“所以路董,我有多少资本够去赌一个世家子弟对我廉价的深情?爱情确实浪漫,可不是谁都能够拥有的,我有抱柱而死的决心,你有陪我白头到老的打算吗?你输了,拥着金山银山纸醉金迷地哭一场,人们看见了会叹一句深情,可我输了,只会在面对鸡零狗碎的生活时被人们戳着脊梁骨骂一句——活该。”“有,我有跟你白头到老的打算!”路明双臂紧紧抱着他,想要留住怀里的人,他甚至因为他的这些话而感到高兴:“你好好看清楚,我们两人现在到底谁离不开谁?江凭风,我请你摸着良心说,我这五个月有拿你当保姆吗?我对你不好吗?你睡到日上三竿,我亲自给你送早餐,打你电话还要被你骂滚,你作、你闹、你甩脸子、你掀桌子发脾气我哪一次没有忍?除了不高兴你熬夜,我有哪一次批评过你?你让我宠你宠的无法无天,我没有做到?除了你,有哪个人敢当着镜头当着几百人的面扇我耳光还毫发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