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打断了他的话:“方圆,你先出去。”方圆震惊地回头:“路董?”路明看着他,加重语气,是不想再说番外:江凭风vs路明(22)“你刚刚说什么?”好半晌,路明才开口。江凭风冷漠地看着他,重复道:“你说你三天后回来,你在骗我。”“不是这一句。”路明打断他,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明显的急迫,却还在刻意压制语气中的汹涌,尽量平和地问他:“你说邻居问你从前经常跟在你身后的那个人去哪儿了,你怎么回答的?”江凭风:“出差了。”“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谁出差了?”江凭风把脸转向窗外,然后沉默。他喜欢用这种方式去应对路明,而路明也总是非常识时务,知道他这样就是装聋作哑,就是不想回答,就是在装死的意思。从前都会惯着,问第二遍没有回应,就不会再问。但是今天,路明没有惯着他,甚至稍稍提高了音量:“小风,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江凭风沉默了半晌,忽然起身,板着脸往楼梯走,嘴上敷衍道:“我困了,睡觉去了。”走了几步,路明没有起身追过来。走到旋转楼梯前的时候,江凭风停下了脚步,似乎是烦了,被自己给弄烦了,他忽然握了握拳头,回头,大声说了句:“男朋友,我跟她说我男朋友出差了!”说完后,他心里终于舒服了。过了大概两三秒,身后传来一声很轻的笑。随后,便听见路明问:“那她,是怎么回你的?”江凭风没吭声,低着头,面无表情,很快就陷入了另一种烦躁。他以前从来不会在意路明,不会觉得他可怜,不会心疼他。这个家财万贯的男人,吃点儿爱情的苦,又能怎么样?可就在刚刚,被路明用热切期许的眼神注视时,他第一次生出一种罪恶感,一种辜负了别人满腔深情的罪恶感。他是个没良心的人,不喜欢道德绑架别人,更不喜欢道德绑架自己。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是我活该;你喜欢我是你的事,是你活该。这是他奉行的人生准则。但今天,这句话在路明身上,忽然就起不到作用了。他没办法让自己像以前那样跟个没事人一样直接上楼睡觉,没办法把路明晾在下面,没办法像从前那样管他是死是活,管他是开心还是难过。他居然……有些可怜他?他居然一想到这个人孤零零坐在下面而自己对他置之不理时,会觉得难受?会觉得自己不是人?江凭风当初拿着刀去白家跟自己父母拼命的时候,都坚信自己是个正常人,但此刻,他怀疑自己疯了。他绝对是疯了。他疯了才会可怜他。身后忽然环上一双手臂,江凭风身体瞬间僵硬,垂在身侧的拳头,握得更加厉害。“放松,不要紧张,我不做什么。”路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直接从身后抱住了江凭风,将他整个拥在怀里。“我出差这段时间,有没有想过我?”江凭风感觉自己心死了,那颗嘴硬的心,死了。他忽然觉得对着路明口是心非,似乎很没有意思,毕竟刚刚最不该说的话,都说了。他现在还有什么好嘴硬的?于是,江凭风一脸麻木跟诚实道:“有。”“我也想你。”路明似乎很喜欢这个回答,低头,在他额角轻轻吻了下。很轻,很温柔的一个吻。不带丝毫情欲。所以江凭风甚至没有说不的立场,只在被吻的时候,狠狠僵了下,然后闭眼装死。但凡现在路明兽性大发,将他直接按在墙上强吻,他都可以一个耳光甩过去,然后让他好好冷静,让他自重。可是路明偏偏不。他的拥抱跟亲吻,都温柔克制得恰到好处,让江凭风没有一丝一毫动手的立场。“过段时间,等你什么空了,我带你去见见我父母,好不好?”“……”这发展不对,很不对劲。可是江凭风说不出来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错的,他的某些行为,似乎让路明误会了,误会他们的关系更近了一步。近到可以……见父母的地步。“我不想见。”“没事,等你想见的时候再见。”江凭风觉得他现在应该直接跟路明摊牌,告诉他自己不会跟他回家,现在不会,今后也不会,永远都不会。他应该告诉他,他们之间不是情侣。但脑海里的另一个声音却在此时问他自己,不是情侣那是什么?住在一起、吃在一起、还亲口答应了结束恋爱协议、答应了尝试跟他谈正常的恋爱、答应了同居、在外人面前承认了是男朋友、承认了出差的时候想他……一桩桩,一件件,现在再去把人推开,再义正言辞地说一句:“我们不是情侣。”江凭风:“……”有病吧?江凭风自己都得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人格分裂症,怀疑自己在明摆着耍路明玩。“还要去睡觉吗?”路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江凭风一脸的麻木,随后在心里长舒一口气,说:“你睡吧,我突然不困了。”然后推开他,重新走回阳台上的单人沙发,开始面无表情地看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