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挡住齐颜,压低声音:“你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都是成年人,你不会不知道路董来这是做什么的吧?”齐颜眼神不闪不躲,就那么端端正正地看着他。这反而让方圆有点儿支撑不下去了,他又气又无语,偏过头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然后又低声道:“别不识抬举啊,你爸都没胆子在这时候去煞风景,你老老实实回去玩你的去,别给我……”话还没说完,齐颜越过他,拉开车门坐到了驾驶位。方圆瞪大眼睛,心说你还真敢啊!方圆赶紧拉开副驾驶的门,也坐了上去。没有他以为的那种不能看的画面,毕竟还是在齐颜的车上。江凭风跟路明两人各自都坐得规规矩矩,两人唯一的暧昧,估计也就路明盖在讲凭风身上的那件墨蓝色大衣。路明身高优于江凭风,他的大衣给江凭风穿着,几乎能将他严严实实地裹住,唯一遮不住的双腿从大衣下伸出,雪白修长,宛若白瓷,正上下交叠翘成一个姿态高傲的二郎腿姿势,拖鞋也是墨蓝色的,显得露出的脚踝跟小腿都极白,几乎到了能够反光的的地步。墨蓝色跟江凭风很搭,衬得他整个人都愈发清冷高傲起来,好似一束从雪地里挣扎生长出的白玫瑰,但膝盖跟脚踝处的红,又让他多了几分少见的娇与媚。这边白人很多,但齐颜不小心扫过江凭风的腿,还是微微愣了下。“齐少,你刚不是说困了要回去?”方圆哪里看不出他的眼睛在看哪儿,赶紧大声提醒他:“快开车吧,都快早上六点了,明天你不上课?赶回去说不定还能再睡一个小时。”听见他的话,齐颜收回了视线,启动车辆。“最近学习跟生活上有什么问题吗?跟同学相处怎么样?有没有矛盾?”开了一会儿后,路明开口问江凭风。但他的关心有一种故意装出来给外人看的客套感觉,就像是跟子女不亲的老父亲,在第一次来学校看儿子时,为了不让气氛尴尬而被迫走的流程。如果是曾经那个嫉妒路夕,疯狂想要跟他成为家人的江凭风,听见他这么说应该还挺开心,甚至会顺着他聊下去。不过江凭风现在真没兴趣跟他玩父子情深那套。在听完路明的话后,江凭风本来都有点好起来的脸色,瞬间垮了下去,甚至还轻轻地冷哼了一声。“刚刚庄律文问我爸是谁。”他一开口,车厢里更安静了,三个人都张着耳朵等着听他没说完的话,江凭风面无表情道:“路明,如果你再问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我下次就直接跟他说你是我爸。”“……”路明似乎很轻地笑了下,果然就不问了,伸手把穿在他身上的大衣拉了拉,盖住他露在外面的大腿跟膝盖,柔声道:“那你问我?”江凭风转头看着他,忽然道:“季阳最近怎么样?”“……”路明动作一顿,直接道:“换一个。”江凭风眉梢扬起,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没有一句话,但脸上丰富的表情,足以让路明看出他的开心,不是因为提到季阳而开心,而是看到自己被他戏弄了开心,这个小心眼的人,是在故意报复他。并且因为报复成功而显得异常得意。前面两人看不到江凭风的神情,只知道他俩忽然就不说话了。齐颜不懂季阳跟这两人之间的瓜葛还好,但方圆却是全程了解,怕两人小别重逢又闹脾气,赶紧插嘴道:“是这样的,路董这段时间去了南江市,没在京城,所以也不知道季阳最近怎么样。不过我看二少的行程,他应该是出国比赛去了。”又不是被关那两年上不了网,江凭风怎么可能不知道季阳的消息,他们隔三差五一起打游戏呢。之所以问路明,就是故意逗他玩。“你去南江干什么?”江凭风记得盛丰在那边没有生意跟合作,路家的生意大部分都是在京城a市以及周边的一线城市,南江隔着京城好几千公里,再往南点儿,都要出国了。“找人。”方圆生怕他计较路明这段时间不来看他的事情,赶紧说:“还记得给你看腰伤的那个小年轻吗?”“你说周也?”“是的,你还记得他名字?”“嗯。”江凭风不怎么记人名字,就比如齐颜,他们当初住了快两个月他甚至都没问别人叫什么,但周也他却印象深刻,江凭风懒洋洋道:“他说等我死了,让我把我的蝴蝶骨送给他,我敢记不住他吗?”方圆忍不住汗颜。“所以他怎么了?”江凭风问道。“失踪。”方圆叹气道:“人贩子拐卖,整个京城的警局都出动了,上千名警员熬了几个通宵看监控,看到他被人拉上面包车带走了。”江凭风轻轻挑了下眉毛,很快就捋通了,他看向路明,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载着周也的车辆应该是消失在了南江市,然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对吗?燕闻筝都急的找你去帮忙了?”路明点头道:“能找的人他都找了,就连原本陪着郁白初在港岛拍戏的燕图南都去南江市找了三次,但直到现在,都找不到人。”闻言,江凭风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有点儿惊讶:“现在都还没找到?”“对。”“失踪多久了?”“半年。”半年?南江市是出了名的穷乡僻壤,江凭风之所以知道这个小地方,就是那边闹上新闻的刑事案件非常多,杀人犯法人口拐卖,甚至因为接壤东南亚,还有不少军火走私跟毒品器官贩卖。进了南江市半年没找到,难怪连燕图南都坐不住了,要是周也运气再差点儿,说不定现在根本已经不在南江市了。闻言,江凭风都忍不住有点儿担心起了那小孩儿。是小孩儿吧?看身高模样,估计都还没满十八岁,像个营养没跟上的高中生。“他是被当成高中生拐卖了吗?”“不是。”路明说:“燕图南查了一圈,最后发现是被闻筝他未婚妻找人绑架了,但因为绑匪找的不是自家人,所以即便后来找到了幕后主使,也查不到那辆车的信息。”“未婚妻?”江凭风皱眉,他扭头看着路明,有点儿好奇:“他还没结婚?”“年轻时候结过两次,但都在婚前出了意外。至于这个,显然是不可能再结了。”江凭风忍不住挑眉道:“他克妻?”“……”路明轻轻叹气,似乎拿他有些没有办法,柔声道:“小风,在我面前说可以,别当他面说。”江凭风没说话,但路明知道,他现在肯定是笑了,而且还是那种带着点儿幸灾乐祸的冷笑。跟这个人相处久了会发现,他有点儿无伤大雅的蔫坏跟恶劣在身上,但并不让人讨厌。相反,路明挺喜欢,甚至有些迷恋他藏了些坏心思后的各种笑,冷笑、嗤笑、坏笑、哼笑、得意的笑……各种各样,他都喜欢得不得了。有时候看得入迷,路明也会捏着眉心深刻反思,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病。“齐少,我对这边不熟,您有没有时间,带我去找个酒店。”车辆开到公寓楼下后,方圆完全不给齐颜去煞风景的几乎,在路明跟江凭风下车后,就直接拉住人,笑眯眯道:“你不去的话,我今天可就得睡公园了啊。”再不认识路,也不可能找不到酒店,齐颜不是傻子,他看的出来方圆是想拉着自己离开。齐颜扭头看向窗外,江凭风被路明牵着手带进去了,完全没有回头的意思。相处半年,他很了解江凭风的性格,他不是庄律文口中的眼高于顶故作清高,而是他本身性格就是冷漠孤傲的,独来独往生性漠然,仿佛跟所有人都亲近不起来,好像对所有人都爱答不理。但是刚刚在车上,齐颜无意间瞥见,江凭风拿脚轻轻勾了下路明的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