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注意到这些小玩意儿,就会感觉虫子多了起来。夏天的末尾,虫子们成群结队地死亡。也许今天才在房间里听到窸窸窣窣的骚动声,第二天就会在角落找到它的尸体。
季谈不喜欢虫子。
比杀生更可怕的,往往是打不死。或许杀害一只毫无智商的虫子会让他心生愧疚,但打了半天发现它死而未僵、还能动弹时,他的杀心就完全被点燃了。
这种情绪不止针对虫子。
所以他对虫子视而不见。好不容易爬上来,刚抬头,就对上不远处黑洞洞的圆孔。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一动不敢动。但他很快发现那是个废弃的监控,因为没有任何在运行的迹象。
但万一有诈呢?说不定那是个机位定死的监控,他已经被发现了。但转念一想,就算被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不相信没人翻过墙,既然都在这里装监控了,肯定上来过人。
他绕到反光的黑色机械眼后面,掌心抵在固定柱上,五指覆盖圆球,硬生生捏烂了。
不过在他的感知中,还有数量不等的监控分布在不同角落。当然,他大可以一个个找出来销毁,但销毁这个行为本身就自带危险性——一个两个还可以说是被过路的鸟给啄烂的,全军覆没可就不好交代了,一查一个遭殃。
这个时候他就想起西糖,并意识到它已经闷声不吭好几天了。
研究所的顶部是高耸的穹顶,是像花一样的发射状脉络,和草莓大棚般平行弧形的结合体。穹顶上覆盖着不同形状的玻璃,三角、四方形、五边形,或者数不清交点的奇形怪状。
于是他就能看到阳光穿透过玻璃,折射出千奇百怪的光斑。但这个穹顶实在太高了,因为不完全是圆拱形,方便人工维修的阶梯隐藏在泛滥的植物身处,所以细看格外不规则。
所以真的有人上来吗?
才冒出这个念头,他就眼尖地看到地上的半截烟头,以及只剩三分之二的告示牌:施工重地,闲人……
“勿进。”
耳边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线,近到好像能感受到呼吸。他猛地一回头,看到自己突然凑近的脸。
“靠!”这次他是真的受到了惊吓。
“你怎么!”他又被迫压低声音,“突然靠这么近……”
“近吗?”顶着季谈脸的西糖歪歪头。尽管语气能听出起伏,它面上还是沉静、没有多余表情。“我之前一直在你脑子里说话,按理来说,那里离你的耳鼓膜更近。”
“……强词夺理。”
季谈心情很复杂,每次看到西糖顶着自己的脸都很违和,像是浑身爬满了蚂蚁。
不过它怎么来了?不是说有必须完成的事吗?他还以为就是采血做研究。他后退两步,强忍着奇怪对它上下打量,不禁松了口气。
没有缺胳膊少糖,手臂也长在该长的地方,腿也好好站在地面上……等等,有什么不对?
他睁大眼睛,呼吸一下子紧绷起来——这个脚的朝向是不是反了?
单看上半身和下半身都没有问题,但是组合在一起看……两个半身安反了吧?
见他的视线一直在自己的身体游走,西糖默默将身体拧转回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谈觉得它的动作有些吃力,重组身体部位的时候,仿佛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