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死命令。他们之所以并没有放手一搏是因为我们给他们造成的压力不大,但是,苏孤容信号的意思是,倘若我们安然离开,对面的。”莲迟渊伸手指了指对面敌军,嗤笑道,“一并陪葬。”
夙止手上的箭抖了抖,射偏了。她别过脸看着莲迟渊,“横竖都是死。他们要疯了吧。这就是定论,没有把自己逼到绝境,就不会使出全力。”语气说不出凉薄。
果然。对方航船的灯火在信号弹落的一瞬间全部熄灭。噗通噗通,落水的声音响起。天上箭雨依旧在下,大雪也浓烈依旧,只是气氛在这一瞬间转变的有些让人慌张。
“他们熄灭火把,想必是想好了策划。我们的稻草人虽能吸引一些视线,但他们已经兵分了两路,水上一路攻击,按照他们现在的加速,要追上来不过片刻。水下一路趁机偷袭。若我猜的不错,水下的这些人根本就没打算活着上去,要的不过是将我们的船击沉。这样一来,在水上作战我们就占了下风。”莲迟渊握紧了水上的弓箭,他不担心自己,担心的确实夙止。即便是在水上,他也有办法可以逃脱,但是夙止不擅长水上作战。再者说,他们人数太多,就算在强大也挡不住一批又一批蝼蚁的送死。
“好一个泰坦尼克号啊。”夙止望着越靠越近,并分散开来将他们包裹起来的船只,有些无力。
“什么?”莲迟渊不解。
夙止咬了咬嘴角,可怜兮兮的看着莲迟渊,“就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不过形容的大概就是我们这样的情形吧。但是我绝不做肉丝。你也不能做杰克。生死与共,绝不独活。”
莲迟渊在这般紧张的情况下有夙止这个傻货逗他,想严肃点都忍不住,“瞧你说的,还真死了不成?我虽然不知道你说的肉丝是何意思,但你就是你。别杞人忧天。”
两人本在商量正事,却一不小心就开始扯淡。这一扯完全将漫天的箭雨和逼近的敌军甩在了脑后。
“要不我们跳水?躲一躲?”夙止道。一双大眼睛眨的那叫一个天真,但此刻却不只是天真,更明确的说,是蠢。
“跳水?落入子里被打捞上来?”莲迟渊挑了挑俊眉。
“怎么会,不试一下怎么会知道,说不定他们还没过来,我们就人去楼空了。”夙止笑眯眯的道。
咚!船只底部传来一声巨大的声音,整个船晃了晃。夙止被吓得一个激灵,想从地上爬起来却被莲迟渊抓住了手,夙止刚低下头,便有两只箭从她头顶擦了过去。头上凉飕飕的感觉让她半天缓不过神来。
“我去啊~这分明是两面夹击。若是他们真上来送死,我们应付了前面应付不了后面。刀剑无眼,他们难道想把我们和自己人一并射死在这里?”夙止气得发抖。
“我早就说了这些人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莲迟渊扯了扯嘴角,轻轻笑道。
“你还笑得出来?我们都快死翘翘了。”夙止扁了扁嘴,差点哭出来。
咚!又是一声剧烈的响动,像拿什么巨大的石器要把船击碎一般。船只每每震动一下,夙止的心跳便沦陷一分。这简直比坐什么过山车都刺激。
莲迟渊将夙止一把扯进怀里,低头朝她靠近,咫尺之间,“你又忘了我跟你说的话?”呼吸炙热。
夙止涨红了脸,推开他,“你,你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耍流氓?”
莲迟渊将身子朝后靠了靠,英姿飒爽的拿起捆绑稻草人没用完的缰绳,懒洋洋的说,“我不过靠你近了点,这就叫耍流氓?”
夙止哼了一声,眼神落在他手上的缰绳上,“你拿这个做什么?”
“做稻草人。”莲迟渊略微抬起眼,他精致的侧脸被埋没在半面阴影里,那双深邃非常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夙止一口血……。“你这个时候要做,稻草人?师兄,你莫要吓我。”
“我何时吓过你。”话落身子一闪,冲破无数箭雨闪身到了船舱幕帘前,对夙止招了招手。夙止用手中长剑挡下没完没了的箭,和莲迟渊一并躲在幕帘后。
“你就呆在这里不要动。倘若有人掀动幕帘,杀。”莲迟渊沉声道。
“那你?”夙止感觉心脏突突的跳动起来。
“去给你扎小人。这艘船一时半会沉不了,你放心。只要能拖延一个时辰,白竹的兵就会到。”莲迟渊伸手摸了摸夙止的头,安抚道。
夙止望着他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扎小人。外面的稻草人已经充足,况且现在也不需要在做。外面是万箭其穿,水下的人蠢蠢欲动欲要登船。他却让她乖乖的呆在这里。
“我和你一起。”夙止沉默了一会,道。
“夙止。”莲迟渊眉头轻蹙,“你可是每次都听不懂我说话?”
这一声夙止叫的那叫一个冷漠,夙止意识到莲迟渊是真的生气了,手心不自觉的紧紧攥起,骨节分明。冷,她在这一刻感觉到冷气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像要将她冷冻成冰。
“你,一定不要有事,好吗。”咬了咬嘴唇,从嗓子里发出略微哽咽的声音。
“恩。”莲迟渊不忍看夙止现在表情,掀开幕帘便走了出去。而那飘荡的幕帘卷起漫天风雪,只单单那层浅薄的幕布就生生的将两人分开,黑暗蔓延开来。水声依旧,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终于彻彻底底的拉开了帷幕。
夙止身体僵硬,她刚才那一瞬间,想抓住他,倘若抓不住,和他一并冲出去也可以,但最终她只是吸了吸鼻子,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睫毛湿润。
举起手上的银剑。“倘若,你有事。我一定不会原谅自己。更不会,原谅你。莲迟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