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味着这一整个周,他进出都会极其不方便。这会儿正好下课,常晚睡了一整节课终于卡着点醒了,刚想起身出去上厕所,却看见身旁岿然不动,仍在做题的康宥。“喂,让让。”常晚对着康宥说出了自同桌以来的第一句话。康宥却仿佛没听见似的,视线依旧落在习题册上,并且手捏着笔不停飞舞,身形像一座大山一样半点都不挪动。“啧。”常晚有点不耐烦。刚想发脾气,康宥却看向了他,“常晚,你好没礼貌。”是陈述句,不带半点起伏,其实也有很多人这样说过常晚,甚至有比康宥骂得难听很多的,康宥这顶多算是陈述事实,却无端让常晚觉得不是滋味。“重新说一遍。”这人竟命令起他来了。可常晚就像是被下了蛊,竟也真的配合着重新说了一遍,“康宥,请你让一让。”语气比外面宽大的马路还要笔直,不过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康宥直接站起身,给他让了位置。常晚在心里嘀咕着什么毛病,离开了教室,殊不知康宥看见他的背景,嘴角微微上翘,心底暗想,好狗狗。这话他没当着常晚的面说出来,因为对方铁定会炸毛,康宥还没闲到给自己找麻烦。其实这两天对常晚的态度稍微有些变化,原因嘛前几天,康宥放学被老师留了一会儿,找他商量参加竞赛的事情,这一商量就有些晚了,老师有些不好意思,康宥告诉他家里有司机来接,老师这才放心。随后康宥便收好书包,往校门口走去,其实他不太明白老师有什么可担心的,他就算还是个学生,也是个身高超过同龄人平均水平的高个子男生,即便是自己回家也遇不到什么危险,何况现在也不算太晚,不过天际擦黑而已。但就和家里父母一样,即便如此也还是要让司机接送他上下学,康宥对此感到很无奈。不过他也时常半道丢下司机,找借口让司机先回去,自己去书店或是商场逛逛,通常都是为了买学习资料和文具。这天没什么要买的,康宥打算直接回家,车子停在路口等红绿灯时他往窗外瞥了一眼,不经意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常晚。常晚身后拖拖拉拉跟了一群人,看着个个吊儿郎当、二不跨五的。一瞧就知道一群人又是要去打架的,康宥看了几秒就打算收回视线,不想多管闲事。可就在他收回视线的瞬间,敏锐捕捉到常晚袖口隐约露出了一点锐利的白光,手一直半蜷着,显然是在兜着什么东西。再去看他身后跟着的人,便能察觉那些人表面上嘻嘻哈哈,却有意无意把常晚圈围起来,并且时不时会撞常晚一下。康宥不禁拧眉,这不是要去打架,这是常晚被堵了。以常晚平常的厉害模样,这事情本也轮不到他管,但那藏在袖子里的白光始终让康宥在意,他叫停司机,以和往常同样的借口把家里的司机打发走,自己朝那个小巷子走去。但刚才的位置司机不好停车,往前面开了一段路,这会走回去有一小段路程,正巧还遇到大十字路口的红绿灯,这种路口的红绿灯转换时间都很长。康宥察觉自己心底竟隐约有些着急,但很快又安慰自己,不过是怕真的出大事儿罢了。好歹也是从小长大的邻居,他虽不喜欢常晚,却也不太希望看见对方进少管所。何况他没看见也就罢了,可偏偏被他瞧见了,只能去看看情况表。没想到等他紧赶慢赶从路口拐进去,已经只剩下常晚一个人了,看来那些人还是怕的,没敢把捏着刀的常晚怎么样。康宥见常晚没事儿,就暗自躲在墙后没有上前,就在他看了一会儿确认那些人不会倒回来,准备离开时,却见常晚抵着墙滑到地面上坐着。他的手在发抖,刀从手上脱离跌落到地面,发出清脆的“哐啷”声,康宥仔细观察了一下那把刀,发现根本没开刃。视线一转落回到常晚身上,康宥一顿,看见常晚从手抖变成了全身都在颤抖,随后竟然哭了起来。这真是难得一见,从小到大康宥都没见常晚哭过,别说是见,连听都没听见过。小霸王好像天生便没有哭这一个本领,无论何时见到常晚,都是一副雄赳赳的样子,傲慢神气得像猫,趾高气昂,竖着尾巴的猫。可此刻不停狠狠抹着眼泪的也是常晚,这样的常晚有点可怜,康宥也是这时才意识到,原来小霸王的刺是软的,不过看起来凶而已。康宥没有出面撞破常晚窘迫的样子,悄悄从那条小巷子离开,像是完全没发现,从未来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