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敬冷睨他一眼,不由哼出一声:“九弟年年战绩不菲,偏今年不争。”
这般口舌之争已然有所收敛,皇帝并不放在心上,只正眼看着表情平静的玄昱。
内侍统计完数量,朗声报:“禀万岁,皇长子胜出。”
皇帝抬手唤玄敬过来,“你要什么赏赐?”
玄敬喜上眉目,激动道:“回父皇,儿臣行事遵父皇之意,并不求赏。”
好一派兄友弟恭,大家都用尽心思,也各做了一篇好文章。玄昱快速扫视兄弟们一眼,只淡淡一笑并不发言,斜阳如金,将他清竣的脸印上一层明朗的光。
皇帝心中宽慰,“晚上设宴,朕与你们畅饮几杯。”
天近黄昏,远山一片萧瑟,道路旁秃树插天,枯萎的藤蔓上挂满一串串红浆果,甚是好看。
红彤彤的夕阳缓缓沉下去,天地间显得格外寒冷沉寂,马蹄踏着冻土“得得”有声,玄正和玄奕并肩骑行在御林军后。
皇子们悬孤落地,无论嫡庶,并不受父母照拂,而是由保姆和乳母喂养,会走会跑再由读过书的大太监教言语礼节等。皇后难产而殇,玄昱例外被抱进长春宫由德妃抚养,玄正是德妃亲生子,故而与玄昱君臣兄弟之情略重一些。
玄正深沉稳重,一双瞳仁深不见底,拉缰绳向里靠了靠,吁一口气道:“今时不同往日,老九如众星捧月,六部的势力甚至能与太子匹敌,说话做事更是滴水不漏。”
玄奕微笑道:“九哥一呼百应,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单江宁那边每年不知能捞多少。”
玄正谨慎地看了他一眼,“太子江宁之行毫无行动,看样子还没到能撼动老九根基的时候。”
玄奕遥望远方连绵起伏的山峦,“朝鲜使臣朴根熙回国,九哥随手赠送八千程仪,但凡有丁点能力之人,他无一不想拉拢收用。”
玄正似有心事,显得郁郁不乐,半晌才说:“先不说老九,太子今年唱的是哪一出?”
玄奕自然明白他的担忧,苦笑道:“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表现差不行,太好又遭忌惮,天天被父皇和兄弟们盯在眼里,太子难当。”
“谁人不难?”玄正回过神来,抬目凝望墨幽幽的天边,“皇后早逝,后位空缺至今,太子三岁重疾,父皇罢朝半月朝夕虔侍,亲尝汤药。太子六岁进学,由父皇亲自教授基础,到底是嫡子,其余兄弟哪得这份骨肉父子之情?”
气寒露重,天空一轮新月,两人一路不再言声,皆是满腔心思。
殿内极静,皇帝就寝习惯向内,酒吃太多醒了两回,小太监们垂手恭侍在殿侧,大气也不敢出。
出宫在外,诸多规矩只能从简,皇子和王爷们在行宫外扎营休息。突然传出一阵声响,听动静是某位皇子吃醉了,正在打骂奴才,福顺轻步退出殿外,忙命侍卫过去将人撵远,以免惊动皇帝。
皇帝口鼻间响起含糊不清的呼噜声,仅仅片刻声响即止,“来人。”
福顺躬身上前,“奴才在。”